重逢
陶萍第二天早上打开冰箱,看到里面剩下的半块蛋糕,不由得愣了一下。她这才想起昨天是孙一栩的生日。拿出手机,她给孙一栩发了个红包,算是补上生日礼物——虽然迟了,总比没有好。
孙一栩醒来看到舅妈发来的红包,有些意外。往年可没有这样的待遇,也许是因为这次是他十八岁的生日吧,毕竟也算是个重要的年纪。他给陶萍回了个谢谢。
收到大学录取通知的那天,孙一栩心里终于松了口气。他没有声张,只是自己开始悄悄准备入学要用的东西。他不确定舅舅一家还会不会继续负担他的学费,所以直到开学前一天,他依然在火锅店打工。
那天晚上下班,老板把他叫到一边,递给他一个信封。“这是你这三个月的工资,点一点。”孙一栩接过,觉得厚度不太对,打开一看,发现多了五百块钱。
“老板,这多了五百。”他擡头说道。
老板笑了笑,拍拍他的肩:“听说你考上大学了,这算是我一点心意。收着吧,以後放假回来,记得常来店里吃饭。”
孙一栩喉咙一紧,一时说不出话来。老板伸手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好了好了,可别哭啊。快回去吧,明天还要去学校报到呢。”
他点点头,把信封仔细收好,推门走入夜色之中。晚风微凉,但他觉得心里很暖。
孙一栩正要进站,忽然被人从身後拉住。他一回头,看见陶萍微微喘着气站在他面前,显然是匆匆赶来的。
“舅妈?”
陶萍没有说话,只是将一张银行卡塞进他手里。她的动作有些急,指尖带着夏末清晨的凉意。
“一栩,这是你爸妈当年那场事故的补偿金。”她语速很快,目光却看向别处,“之前你舅舅动用过一些……这些日子,我慢慢给你攒回来了。”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我知道,这些年我们家对你……照顾得并不好。”这句话她说得有些艰难,却终于看向了他的眼睛,“你以後……好好的就行,不用再回来了。”
孙一栩还没来得及反应,陶萍已经轻轻推了他一把:“快进站吧,别误了车。”
他怔怔地通过检票口,回头望去时,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列车啓动後,孙一栩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手心里紧紧攥着那张银行卡。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刚刚还在为逃离而雀跃的心情,一点点沉静下来。
舅妈最後那句话在耳边回响,他忽然明白——从这一刻起,他在这世上,是真的无处可去了。
孙一栩刚走出高铁站,南大的志愿者就迎了上来。一个个子很高的帅哥看到他时明显愣了一下,但还是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箱:“小……同学,就你一个人吗?”
孙一栩有些疑惑地看向对方——这人怎麽刚见面就叫得这麽亲昵?不过他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嗯,我自己来的。”
“你叫什麽名字?”对方推着行李箱,步伐放缓了些。
“孙一栩。”
“可以叫你小栩吗?”
“……可以是可以,”孙一栩迟疑了一下,“但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高个子学长的脚步微微一顿,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你不喜欢的话我就不叫了。你是什麽专业的?”
“计算机。”
……
一路上基本都是那位学长在问,孙一栩偶尔回答几句。让他意外的是,对方不仅领着他完成了所有报到手续,还亲自把他送到了宿舍楼下。孙一栩心里有些嘀咕:现在大学的志愿者都这麽负责的吗?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学长居然还跟着他进了寝室,甚至准备帮他收拾行李。孙一栩连忙拦住已经挽起袖子准备爬床的学长:“真的不用了,学长,我自己可以搞定。”
对方动作一顿,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热情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行,那我先走了。”
就在他转身要离开时,孙一栩突然叫住他:“学长,还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人转过身来,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浅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澈:“我叫陈狸。”
孙一栩这才注意到,陈狸的瞳色很浅,像琥珀一样透明。
不知为什麽,这双眼睛让他感到莫名的熟悉。
孙一栩看着陈狸转身离开的背影,那句“很熟悉”的感觉始终萦绕在心头,却又抓不住头绪。他摇了摇头,决定先专注于收拾乱七八糟的行李。
刚铺好床,手机就响了一下,是一条新的好友申请,备注简洁明了:“陈狸”。
通过申请後,对方立刻发来消息:
狸花猫:收拾得怎麽样了?需要救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