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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能（第2页）

陈狸顿了一下，随即轻巧地转开话头：“那什麽……我是想说‘人们’来着。”

短暂的沉默後，孙一栩又想起什麽似的问道：“学长，你小组作业搞完了吗？”

“搞完了。”陈狸有些好笑地转过头看他，“孙一栩，你怎麽这麽操心作业？”

“我室友说，有平时分也挺重要的……”

陈狸忽然坐起身，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孙一栩的脑门：“是挺重要，但平时分一般老师都会给的，你不用太紧张。大学和你高中不一样了，放轻松点。”

他重新躺下，声音里带着几分懒散的笑意：“现在，好好看星星。”

身边传来陈狸平稳的呼吸声，孙一栩却毫无睡意。这安静的氛围让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下午在吊床上的那一幕——斑驳的树影映照在陈狸的脸上，他的睫毛很长。

想到这里，孙一栩的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悄悄将手按在胸口，默默告诫自己：“别跳了。学长如果真的喜欢你，一定会像他说的那样直接告诉你的。孙一栩，不要自作多情了。”

可是，陈狸对他百般好的画面却一个接一个地涌上心头：帮他送水丶记得他吃香菜丶每次分别时都会买的零食……这些细节像温暖的水流，一点点融化着他的理智。他忍不住侧过头，轻声问道：“学长，你为什麽对我这麽好？”

黑暗中，陈狸沉默了两秒，才用带着睡意的声音回答：“你合我眼缘。”

这个含糊的说辞并没有让孙一栩满意。他坐起身来，追问道：“怎麽个合法？”

陈狸也跟着坐起来，在朦胧的夜色中与他对视：“就是开学那天，看见你一个人大老远地拖着行李箱，背着个大包，小小的一个人也没人送，站在出站口有点茫然的样子……觉得怪让人心疼的。当时就想，多照顾照顾这个小朋友吧。”

孙一栩不是个爱哭的人，但听到这番话，眼眶还是不争气地红了。他重新躺下，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轻声说：“谢谢学长。”

陈狸看着孙一栩微红的眼眶，和他刻意掩饰的动容模样，一股冲动几乎要破膛而出——他想立刻冲上去抱住他，告诉他“我就是那只总是蹭着你裤脚的小猫”。

可是现在还不行。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说出来只会被当成疯子吧。他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也跟着躺了回去。

心中疑问被解答，孙一栩一觉睡到了天亮。

回程的车上，气氛比来时沉闷了许多。

成乐一上车就戴上眼罩和耳机，整个人缩进靠窗的座位，明确拒绝交流。

萧默坐在他斜後方，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窗外飞驰的景物上，但偶尔还是会不受控制地看向成乐的背影，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失落和担忧。

孙一栩给成乐发去消息：“成乐，怎麽样了？”

成心橙意：“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解决了，他答应以後不会打扰我了。”

一只栩：“慢慢来吧。”

成心橙意：“对不起啊小栩，国庆也没让你过好。”

一只栩：“没有啊，虽然有小插曲但整体还是开心的，你睡吧，到地方我叫你。”

分别时孙一栩嘱咐成乐，有事情一定要告诉他，不要自己硬抗。

各自散去後，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但有些东西，已经在悄然改变。

孙一栩回到学校後，课业肉眼可见地繁忙起来。大一的基础课程排得满满当当，再加上各种琐事，他常常是宿舍丶教室丶图书馆三点一线地跑。

可奇怪的是，陈狸好像丝毫没有受到高年级更繁重课业的影响。他依然保持着某种精准的节奏，每天都会出现在孙一栩的视线里——有时是清晨的教学楼走廊，他会“恰好”多带一杯热豆浆；有时是午後的图书馆，他会自然地坐在孙一栩对面的空位，安静地翻着专业书；甚至孙一栩晚上去操场跑步，也总能在跑完收到一杯水。

这种无处不在的陪伴，细密得像空气，渐渐成了孙一栩生活的一部分。

直到某天，校园论坛的匿名板块悄然浮现了一个热帖：

【有人磕大三的陈狸学长和大一的孙一栩学弟这对吗？】

帖子内容很简单，没有过多文字，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

番茄炒蛋：「加一！我早就想说了！每次看到他们走在一起都觉得养眼得不得了！」

红烧肉：「【照片】有人懂这个在图书馆门口的身高差和对视吗？学长低头说话的样子，学弟仰头听着的侧影，我可太喜欢了。」

照片有些模糊，明显是抓拍，但画面中陈狸微微倾身听着孙一栩说话，眼神专注，孙一栩则仰着脸，嘴角带着不自知的笑意，氛围感十足。

清炒西蓝花：「重点不是同框，是这位陈狸学长几乎是每天丶各种场合地精准出现在孙学弟身边！这要不是特意为之，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糖醋排骨：「我作证！我是孙一栩同专业的，有时候上专业大课，都能在後排角落看到陈狸学长的身影。他一个经管类的，来听我们计算机的课，这心意还不够明显吗？」

辣椒炒肉：「而且你们没发现吗？陈狸学长对别人都挺有距离感的，唯独对孙一栩学弟，那种照顾简直无微不至，眼神都软得像化了的水。」

醋溜白菜：「所以……我们这是有真人CP可以磕了吗？求更多偶遇素材！」

帖子下面的评论迅速垒高，清一色的“加一”和兴奋讨论，几乎成了一个小型磕糖现场。孙一栩和陈狸之间那些不经意流露的互动，在旁观者的解读下，都变成了甜蜜的佐证。

而这股悄然兴起的热潮，两位当事人还全然不知。只是孙一栩偶尔会觉得，最近路上遇到的同学，看向他和陈狸的目光里，似乎多了些善意的丶带着笑意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