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仔细地将卫生区最后一点水渍扫净,确保角落里的落叶都清理得一干二净,
这才扛起那把用了很久的大扫帚,拎上盘好的橡胶水管,转身去找司务长。
尽管司务长说过拼好的工具不用还,但林白心里明白,扫帚、水管这些能反复使用的,都是连队的公共财产,该归还就得归还。
他做事向来有始有终,一丝不苟。
等他拿着这些“家伙什”穿过营区,回到熟悉的五班宿舍门口时,还没来得及抬手敲门,那扇绿色的房门就“哗啦”一下,直接从里面拉开了。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林白一脚踏进去,迎面而来的不是寻常大扫除后的疲惫气息,而是一种几乎要沸腾的喜悦。
只见不大的宿舍里,所有战友都齐刷刷地站着,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脸上绽开的笑容灿烂得像营区外夏日正午的太阳。
就连平时总是板着脸、眼神锐利如鹰隼的班长张维,此刻也放松了绷紧的嘴角,斜倚在门边的铁皮柜上,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和骄傲。
“小白!你可算回来了!你小子,这回可给我们五班涨了大脸了!”张天天第一个按捺不住,像颗出膛的炮弹般冲到林白跟前,激动得手臂一伸,不由分说就圈住了林白修长却结实的脖颈,用力地摇晃着,勒得林白一个趔趄。
林白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撞击得一愣,随即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眉眼弯弯如同新月。
他下意识伸手去掰张天天箍着他脖子的胳膊,想把这只过于兴奋的“树袋熊”从身上扯下来:“天天,撒……撒手……喘不过……”
话音未落,张广智的大嗓门又响彻了整个宿舍,他两步并作一步跨过来,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林白的肩膀上,震得他仅剩下的那半口气也散了:“喘啥气!小白,你现在可是咱们新兵连的名人了!知道不?全连都出名了!”
林白被拍得肩膀一沉,又被张天天勒得有点缺氧,长长的睫毛困惑地快眨动了几下,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含糊不清的气音:“……名……名人?我只知道……天天你再不松开……我……我马上就嘎啦……”
张天天这才如梦初醒,“哎哟”一声赶紧松开手,满脸歉意:“对对对!对不住对不住!太激动了!小白你快坐快坐!功臣必须坐着!”
说着,不由分说地把刚喘匀气的林白按回到了他那张专属的小马扎上。
“兄弟们!”张广智大手一挥,意气风,俨然像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还愣着干啥?上家伙!伺候着咱五班的大功臣!”
一声令下,五班宿舍瞬间变成了热火朝天的“服务中心”。
“二满!二满!瞅啥呢!”张广智点名,“赶紧的,给咱们小白‘扇扇风’!没点眼力见儿!”
被点名的二满响亮地应了一声“好嘞!”,一个箭步冲到墙边,抄起扫地的扫帚冲到林白身后,模仿着武侠片里小厮给主子扇风的架势,双手握着刷柄,用力地、有节奏地上下扇动起。
“邱磊!别傻站着啊!”张广智又转向一边,“给咱们小白倒杯水!要温乎的。”
邱磊“哦哦”两声,慌慌张张地去拿林白的搪瓷缸子,这辈子没伺候过人煤二代手忙脚乱地提起暖水瓶倒水,水差点溢出来。
“李宁!”张广智的目光扫了过去,“愣着干嘛?给咱们小白捏捏肩膀!扫那么大一片地,辛苦了!”
李宁坏笑的嘿嘿两声,应了句“是!”,立刻绕到林白身后,伸出双手,在他略显单薄却充满韧劲的肩膀上认真地按捏起来。
一时间,扇风的、倒水的、捏肩的,还有几个挤不上前在旁边搓着手咧嘴笑的战友,场面热闹得如同过年。
只有班长张维依旧抱着臂膀倚在门框上,脸上带着一种“看你们这群猴崽子能闹腾成啥样”的纵容笑意,眼神里的暖意却更浓了。
“停!停!停!”在小马扎上被战友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差点被扇过来的风呛到的林白,终于忍不住了,忽地一下从小马扎上弹了起来,
“同志们!战友们!你们……你们这是干嘛呀!”他哭笑不得地看着这群热情过度的兄弟,清俊的脸上泛起一丝窘迫的红晕。
张广智嘿嘿笑着,环视了一圈同样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战友们,这才收敛了一点夸张的表情,正色道:“干嘛?给你庆功啊!你刚下楼没多久,指导员就杀上楼来了,说是给咱们电子手表,其实就是变相突击检查内务!”
邱磊抢着补充:“可不是嘛!指导员一进来,那眼睛就亮了!挨个看我们的床铺和柜子,看得那叫一个仔细!”
张天天挤眉弄眼地补充:“重点就看了你的!小白,你那被子叠的,啧啧啧,指导员围着看了好几圈,拿着他那宝贝相机,咔嚓咔嚓拍了好多张照片!边拍边夸,说‘瞧瞧这线条!瞧瞧这棱角!这水平,放到团里都拔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