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擡头看了看贺军,愣了几秒,才慢慢平静下来,她记得这个男人——上次简枫回B市,他好像也跟着一起来过,是简枫的老板。“你是小易的老板吧?”
“是的,其实我和小易还是小时候的朋友,您打电话的时候我们正好在一起,就送他过来了。”贺军怕林如多想,特意补充了一句。
“谢谢你。”林如点了点头,眼神里的戒备少了几分。
“阿枫,我们去医生那边了解下情况。”贺军拉过简枫的手,低声说道。其实在来医院的路上,他就已经让助理李玲联系了B市中心医院的院长,提前打了招呼。
两人来到院长办公室,里面除了院长,还有两名医生。院长看到贺军,立刻起身迎了上来,热情地握手:“贺总,您来了。这位是我们医院的脑部专家陈主任,文印小朋友的情况,让陈主任跟您说吧。”
陈主任是个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很稳重。他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肃地说道:“贺总,简先生,文印小朋友送到医院後,我们立刻做了全面检查。他是被一辆面包车从侧面撞击,左侧手臂多处骨折,受到冲击後飞出八九米,造成全身多处擦伤。最严重的是,他倒地时头部磕到了马路边沿,导致颅内出血。”
“手臂的骨折虽然会对後期握力有一定影响,但只要恢复得好,不会影响正常生活。关键问题在颅内出血——如果处理不好,可能会导致患者成为植物人丶神经性瘫痪,甚至……死亡。”
简枫站在贺军身边,听完这番话,只觉得浑身发冷,连站都站不稳,全靠贺军扶着才没倒下去。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问不出来——他从来没想过,文印的伤会这麽严重。
“那手术成功的概率有多少?”贺军替简枫问道,语气尽量保持平静。
陈主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颅内手术的风险本身就很高,成功的概率基本偏低。不过我们已经安排了医院最好的医生,会尽最大努力救治孩子。”
“如果我们从A市请专家过来呢?会不会提高成功率?”贺军又问,他不想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如果能请到A市更有经验的专家,成功率确实会高一些。但现在患者已经在手术中,突发情况没办法临时更换医生,只能等手术後,根据恢复情况,考虑转去A市的大医院做後期治疗。”陈主任解释道。
“好的,谢谢陈主任,谢谢院长。”贺军扶着简枫,慢慢走出办公室。简枫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手术室门口的,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林如依旧坐在长椅上发呆,林西汉则蹲在原地,一言不发。
他走到林如身边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好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接触母亲了,林如的手很凉,还在微微颤抖。林如擡头看了看他,眼神复杂,却没有说话。
不知又等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门被推开,一名医生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疲惫。
门口的几人立刻围了上去,林如更是冲在最前面,抓住医生的胳膊,声音嘶哑地问道:“医生!我儿子怎麽样了?他没事吧?”
“手术还算成功,大部分颅内淤血已经清除了。”医生摘下口罩,语气缓和了一些,“但患者伤势严重,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要等麻醉过後,看他能不能醒来。”
“能不能醒来是什麽意思?”林如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抓着医生的手更紧了,“你说清楚!什麽叫能不能醒来!”
医生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如果醒不来,患者可能会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也就是植物人。你们要有心理准备。”说完,他转身又进了手术室,准备後续的收尾工作。
十几分钟後,一张病床被推了出来。文印躺在上面,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手上扎着输液针,胸口还贴着心脏监护仪,原本活泼好动的孩子,此刻安静得让人心疼。
“文印……文印……”林如扑到病床边,轻声呼唤着,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家属请保持安静,患者需要休息。”推床的护工提醒道,然後推着病床往重症监护室走去。
贺军安排的贵宾单间早就准备好了,护士将文印安顿好,连接好各种仪器,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才离开病房。林如坐在病床边,看着文印苍白的小脸,低声啜泣着。
“阿枫,等过两天文印情况稳定了,我们就转去A市的医院,请最好的专家会诊,肯定能让他醒过来的。”贺军走到简枫身边,轻声安慰道。
“那……那要花多少钱啊?”林如突然擡起头,眼神里满是担忧——她开了家小面馆,攒下的钱根本不够支付这麽昂贵的医药费。
“妈,钱的事你别担心,我来安排。”简枫说道,“这些年我在A市也攒了些钱,面馆你先别开了,我在A市有套小公寓,够你们住的。”
“这怎麽能花你的钱呢?”林西汉连忙说道,语气带着几分局促,“我老家还有套房子,我明天就回去把它卖了,凑医药费。”
“对!西汉,你明天就回去把房子挂出去!”林如立刻拉过林西汉的手,像是抓住了希望,“你记得去面馆把我的衣服和洗漱用品带过来,顺便把店里的东西收拾一下,先关一段时间门。”
林西汉点点头,又叮嘱了林如几句,才匆匆离开了病房。
“小易,这里有我看着就行,你带你老板去吃点东西吧,从早上到现在,你们都没吃饭,都快晚上了。”林如看着简枫苍白的脸色,心里有些不忍。
“阿姨,没事,我和阿枫是朋友,这都是应该的。我去买点吃的,大家都得吃饭,才能有力气等文印醒过来。”贺军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简枫跟着贺军走出病房,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轻声说道,“她应该想一个人跟文印待一会儿。”他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心里满是焦灼和不安——他只希望,文印能快点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