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啓渊笑,说:“以後你父子俩见到我家喜子,就喊喜子爷,见了魏顺,就喊,魏大爷——听清楚了,也给我记清楚了。”
“是是是,”那恶棍见人下菜,这会子急着磕头,牙都快啃到地上去,说,“这位爷,喜子爷,魏大爷,我爷俩以後好好做人,再也不敢了。”
“好吧,”张啓渊叹气道,“这次勉强放过你,下次要是还来,就不是挨揍这麽简单了。管好你自己,也管好你那老不死的爹!”
张啓渊推开那人的头,站了起来,走到魏顺面前,说:“走吧,咱回去。”
“嗯,”魏顺揽着喜子,冲他轻轻一笑,说,“鱼还没杀完呢,在院子里呢。”
“鱼又不会跑,先回去给他洗洗,”边走,张啓渊指着喜子,说,“再给弄碗热的吃。”
晚上仍旧是毛毛雨,屋里点着灯,被魏顺洗干净的喜子坐在桌子旁喝汤,张啓渊把厨房里做好的菜端过去。
铺子掌柜又来了,问:“鱼做熟了?小张,听说你不敢杀鱼?”
“我……”张啓渊回以微笑,“一般都是他杀。”
“就今儿那父子俩,”掌柜说,“你们走了以後,就被扔菜叶子臭鸡蛋了,据说回家刚进到胡同,被一堆人围上去揍了一顿,可惨了现在。”
魏顺问:“他俩以前就霸道,你们以前为什麽不揍?也不送官府?”
“怕那儿子啊,”掌柜咂嘴,说,“也不知道为什麽,就是没个人站出来,女人们吃了亏也不愿意声张,尤其是上年纪的,怕别人说闲话呗。男人,觉得媳妇儿被那样了丢脸,也都装着,把父子俩当山大王,毕恭毕敬的。”
魏顺开玩笑:“你回去问问,谁今儿报仇了,改天来家里谢谢我们小张。”
“别了吧。”张啓渊反倒腼腆了。
“你吃没吃?”魏顺拿馒头拿筷子,说,“坐下吃饭吧。”
“不了不了,小魏你客气,”掌柜忙摆手,说,“我就是跟你们说声好消息,家里也做好了,等我回去吃呢,走了。”
魏顺:“好,有空来坐。”
该开饭了,喝着汤的喜子还处在回神阶段,魏顺把那掌柜送出去,进来坐下。
张啓渊往他手里塞了半个馒头。
“哼,”张啓渊咬着另半个馒头,说,“有些人是不是看这掌柜算是年轻,又有钱,所以……”
“你胡说什麽?”魏顺慢悠悠拿筷子,不跟他一般见识,转身嘱咐喜子,“能吃下就吃,吃不下就待会儿再吃,别怕,以後在这地方没人敢欺负你。”
张啓渊夹了一筷子菜,清喉咙,以表达存在感。
魏顺叹气,眼睛上下瞄他,问:“是个男的你都要这麽想?那我以後还怎麽见人?”
张啓渊揪下一块馒头塞进嘴里,埋头喝汤:“没有,我就随口说说。”
他可能是想撒娇了,想求表扬了,魏顺心想。
“喜子,你待着,我俩在院里说事儿,”魏顺放下筷子站了起来,抓上张啓渊的胳膊,说,“走吧,出去。”
“干嘛?”张啓渊还在微微别扭。
“给你看样东西。”
“什麽?”
魏顺把张啓渊带到了厨房里。
“看什麽?”张啓渊追着问。
魏顺没回答,搂住他脖子,往他嘴上亲了一口。
“到底看什麽?”这男的还是装蒜。
魏顺把他抱住了,靠在他身上,说:“不看什麽,我就是想说,以前在京城,进了司礼监,後来再到御马监丶到西厂,一直都是我这麽站出来保护别人,可今天你保护了我跟喜子,你怕血,鱼都不会杀,却……我很开心,觉得自己终于不用当大人了,能过过以前羡慕的那种日子了。”
张啓渊开心了,揽住他,拍一拍,说:“但过去不是徐目保护你麽?”
“你不明白,不是那种,他们那样身份的,都是拿自己的命兑现忠诚,其实是很残忍的,”说话间,魏顺的手闲得无聊,就勾到张啓渊腰带里去,说,“徐目是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要不是危机四伏,我不会想要那种‘保护’。你今天对我做的是另一种,我会觉得安心,觉得你很厉害。”
张啓渊:“你以後都会觉得安心的。”
魏顺往他脸上亲一口,问:“不找不自在了?”
“我没有。”
“还没有……你现在是谁的醋都吃,”魏顺从张啓渊怀里出来,给他整整衣裳,说,“喜子被吓着了,今晚你自己睡,我陪他睡。”
“嗯。”
“嗯?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