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点头,看林无量,问:“这大人怎么称呼?”
徐目:“街口第一个胡同,济生药铺的伙计,你没见过?”
掌柜的:“这么说,我有点儿印象了。”
走在徐目身边的林无量:“您叫我小林就好。”
其实这地方不大,人也不多,一楼有四五张小桌子,现在只坐了两桌,共仨人;二楼地方略宽敞些,四张大桌子,两张靠窗,现在没人。
坐下了,林无量说自己平时常从这儿经过,都没看出来藏了个卖吃喝的地方。
那掌柜的笑,答:“林公子,咱们家只招待熟客,您知道了,以后也能常来了。”
林无量腼腆地点头,说:“好。”
“酒来点儿吧,”徐目对掌柜的说,“菜肉你看着来,得够两个人的份儿。”
林无量插嘴:“徐大人,我吃过晚上饭了。”
徐目:“吃就吃了,接着吃,这是夜食夜酒。”
那掌柜的帮腔:“林公子,咱家的茴香炙肉有秘方的,跟别家不一样,您待会儿尝尝。”
面对如此热络,林无量只好点头,说:“行。”
嘱咐完酒菜,掌柜的就下楼去了,林无量往支起的窗户外头看,饶有兴趣地瞧见另个视角的韩家潭——这片儿的房子大多老旧了,叠在一起,没什么章法。
两人喝了人家倒的淡花茶,徐目这才提起今天家里的事。
他说:“今天中午我冒雨回家,撞见了彩珠……和家里的仆人。”
林无量早就知道了,可心还是一惊,哽着嗓子回答:“嗯。”
“我赶他俩走了。”
“走了……”到了这步,林无量其实埋怨徐目当初的不相信,可看他心情不好,也就讲不出口什么风凉话了,只是问,“你成全他俩了?”
徐目在沉默后点头:“算是吧,我把家里剩下的人全打了,现在就剩下自己了。”
“成全了他俩,你真的甘心?”
“那我该怎么做?”
“我觉得该送到衙门去,”林无量这嘴也是不歇着,小声道,“奸夫淫妇,要是我,肯定不轻易把他们放了。”
徐目剥开一颗桌上的瓜子儿,问:“还能杀了他俩不成?”
林无量:“杀了也挺好,捉奸在床,若是有证据,衙门是判不了你的。”
“你是好的不知道,坏的全知道?”徐目开玩笑,心里的淤堵尚未化解,但好在看开了、打算破罐子破摔了,说,“行了,你不操心,咱们聊别的。”
林无量低下头去,把茶杯握在手里,想着什么。
然后问:“你不喜欢你娘子了?”
徐目摇头。
又问:“你能忘掉她?”
徐目看着他,有点严肃:“说了不聊那个,咱们聊点儿别的,自在的、让人高兴的。”
林无量手撑着脸,连忙直点头:“嗯,那你说,我听着。”
第64章
夜里到家梳洗过了,张启渊躺着魏顺的床,穿着魏顺找给他的寝衣,一套练白色素绸,领口那儿还有绺刺绣的缠枝白茶花。
刚从柜里拿出来的时候,张启渊还吃醋,问家里怎么会有其他男人的衣裳。
魏顺瞟他一眼:“哪儿有别的男人,这就是给你的,早在西厂的时候,有回做衣裳,捎带着做的,我从那边带过来了。
张启渊:“你当时看了那信,心灰意冷的,还把给我的衣裳带过来?”
“我忘不了你,我承认我忘不了你行了吧!”魏顺放下手上衣服,忽然扑上来抱他,手在他腰上环着,枕着他肩,难过得不行,说,“我以为今后生命里关于你的什么都没了,把它留着,好歹算个念想。”
张启渊穿着白天的里衣,抬胳膊回抱他,摸着他披散在脊背上的头;他的头真凉,摸着很干净很滑,茂密,每一根都有韧劲儿。
张启渊轻声道:“我都没穿过,能算什么念想。”
魏顺叹息:“比没有的好。”
张启渊:“你总不能抱着这衣裳睡过觉?”
魏顺:“那没有,你回来找我之前,我一直在恨你呢。”
“恨到想杀了我是吧?”
“嗯。”
魏顺这一刻是委屈的,为收到假信后那段不见天日的时光,也为遭受了张吉蒙骗、禁足的张启渊,等到俩人换好寝衣躺在床上、被张启渊抱在怀里,这委屈的感觉也没消散。
魏顺穿着以前常穿的一身丹砂红,半旧,但是干净熨帖,张启渊在床上搂着他肩膀,又侧过头,往他俊俏白净的脸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