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连长晚点名的时候,你们也都听到了,”他目光如炬,挨个扫过眼前每一张年轻而略带紧张的脸,“每个班,都要选出一个副班长。不是摆设,是要挑担子、扛责任的。”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现在,谁觉得自己能挑这个大梁,主动站出来,毛遂自荐一下!”
宿舍里落针可闻。
新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交织着缺乏底气的犹豫。
副班长,听着是个“官”,但在五班,谁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班副班副,专管内务。
那是要跑在最前面、练得最苦、操心最多的人。
张维显然没指望立刻有人高喊“我行”。
半天没人说话,他话锋一转,更直接的筛选标准抛了出来:“简单点,谁是党员?举手我看一下。”
话音落,只有两只手立刻、坚定地举了起来——张广智和林白。
其他人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望向他们,眼神里没有一丝惊讶,只有一种近乎习惯的、掺杂着崇拜的复杂情绪。
就像仰望两座并峙的高峰。
当你觉得某人只比你强一点,或许还能生出些攀比的念头,甚至一丝酸涩;
但当他们把你甩得连背影都看不清时,那份差距就只剩下纯粹的服气和仰望了。
“手放下。”张维点头,目光重新审视全班,“行,政治基础有了。那么,抛开这个不谈,谁想当咱们五班的副班长?现在,说说想法。”
更深的沉默笼罩下来。
副班长的担子沉甸甸的,主动请缨需要的不只是勇气。
张维浓眉一拧,声音沉了几分:“怎么?嫌这副班长官小,看不上眼了?”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将。
宿舍里的空气终于被撬动了一丝缝隙。先是几声细微的轻咳,接着是凳子轻微的晃动。
但预期的毛遂自荐并未出现,反而像是打开了闸门,众人七嘴八舌地开始“推举”——争先恐后地把球往外踢。
“班长!”平日里嗓门最大的孙二满抢先一步,指着林白嚷嚷开了,“俺建议小白当副班长!没得说!
那被子叠的,跟您那豆腐块比都不差啥!三公里跑?嗖嗖的跟阵风似!长得还精神!副班长就得这样,给俺们五班长脸!”
孙二满的话像扔进湖里的石头,立刻激起了一圈赞同的涟漪。
“对对对!班长,我也举双手赞成林白!”又一个战友接口,“不光那些,他脑子贼活络!今天那小明,给咱们班挣了多少荣誉分?聪明又能干!”
“班长,”沉默的李宁也开了口,语气真挚,“林白还特别会关心人。就是默默帮衬的那种!”
众人纷纷附和,小小的宿舍里,“林白”的名字成了主旋律。
张维的目光越过众人,稳稳落在林白身上,带着审视与询问:“林白,大家都推举你。你自己怎么说?”
“报告!”林白的回应干脆利落。
“讲!”
“是!”林白“唰”地起身,标准地敬礼。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等着这个“绝代双骄”之一的表态。
“谢谢各位战友的信任和厚爱!”林白的声音清晰而诚恳,“但我认为,以我目前的能力,还不足以胜任副班长这个重要的职务。”
“啊?!”
“啥玩意儿?”
“小白你没事吧?!”
话音未落,整个五班瞬间炸了锅!
惊愕、不解、甚至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齐刷刷地钉在林白身上。
开什么玩笑?!
被子叠得跟班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三公里跑起来像踩着风火轮,脑子灵光会搞创造明,一张嘴还能把连歌唱得让连长都点头,连枯燥得要死的条令条例都能过目不忘……
这都不够格?
这要是叫能力不足,那他们这些人岂不是连当兵的资格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