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烨的报应已经开始。”陆时渊看着老翁安抚道,“这些功劳都要归功于你身边的这位姑娘。”他说完又将目光落在谢司黎身上。
“这位姑娘先前也说了,她还要我好好活着,是个好姑娘啊。”他说着就红了眼眶。
谢司黎听着打开的钥匙的声音,调整一个坐姿後看向他们,脸上似笑非笑,“陆大人,多年不见,如今倒是稳稳当当成了京兆尹。”
“姑娘说的哪里话,姑娘之恩没齿难忘。”陆时渊对着她鞠躬作揖,“当年若是没有姑娘资助,在下又岂能前来长安一展宏图。”
“可身在官场这些年,才发现,这是吃人不吐骨头之处,世家把持朝政丶寒门学子难以出头,在上任之时任人凌辱丶践踏。”陆时渊说到此处叹口气。
“陆大人是否还记得你当年说过的话。”谢司黎说着就从袖子里拿出一块东西放在他的手上。
陆时渊看着手中的东西没有多想地就拆开吃起来。
忆苦思甜。
这是谢司黎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他一直铭记至今。
“我想要创造一个海晏河清的世界,让百姓吃得饱丶穿得暖丶再也不用承受战争所带来的痛苦。”
谢司黎听着陆时渊的话看向他身後的君圻煜。
“寒门学子在夹缝中艰难求生,只要闯过这个难关,那麽剩下的皆是繁花似锦的康庄大道。”
伸手拍了拍陆时渊肩膀,“到时候那就能看见你口中的那个海晏河清的世界。”
“感觉可好?”
见陆时渊站在一边後,君圻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挺好。”谢司黎言简意赅地回答,“不过我想方元朝不太好。”
察觉到君圻煜的目光,谢司黎盘腿坐着,“他中了我的毒,没有我的解药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当阉人,就算侥幸解了毒,他方家从此绝後。”
说完,她的唇边浮现出些许笑意。
“难怪刚才方烨气冲冲地前来衙门,原来是这麽一回事。”站在一边的程云帆适当地开口,“不过被殿下气走了。”
“他放狠话了。”谢司黎言语中透着笃定,“按照他的那个性子,定然是想要我付出惨痛的代价。”
没有得到他们的回答,谢司黎就知道这步棋走对了。
方烨一事牵扯甚广,若是想要拿到明面上来,就必须要发生一个重大又惹眼的事情才行。
老翁一家和绿竹一家之事都不足以撼动方赵在世家中的地位。
当今圣上之所以如此厌恶世家门阀就是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每一位世家都有存在的理由,但也正是这种理由才招惹忌惮。
她看了一眼隐藏在暗处的身影,似笑非笑,“告诉他们,按计划行事。”
陆时渊和程云帆只觉有风从耳边拂过,君圻煜倒是微微看清一点从黑暗中消失的身影。
“你准备在这里留到何时。”
谢司黎瞥了一眼君圻煜靠在身後的墙上,“此处甚好,为何要离开?”
“区区方烨我又何须放在眼中?”谢司黎的语气中透着张狂,“若是想要挟持,大可一试!”
陆时渊和程云帆都了解谢司黎的性格,得到她的眼神示意後他们就转身离开,将剩下的空间交给他们二人。
“需要我帮忙吗?”君圻煜在她地身边坐下来,“我如今的身份……”
谢司黎挑眉看向君圻煜,似笑非笑,“我需要你的帮助吗?我不过是从渝州城来的乡下病秧子,不值得殿下如此相待。”她说着还佯装咳嗽几声。
察觉到君圻煜的目光,她继续开口,“你是想要我放弃追究方烨一事?”
没有得到答复,谢司黎正欲开口就听见他的声音响起,“方赵二家父皇至今都没有动,就是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
“燕王殿下,收起你这种无聊的担心。”谢司黎打断他的话,脸上带着从容不迫的表情,“我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棋盘之上黑子白子互相博弈,初看时黑子占上风,可最後赢的却是白子你说这是为何?”
她继续补充道,“白子养精蓄锐,置之死地而後生;初看时黑子占上风正是因为白子步步为营的谋划,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弱小,事实上黑子每走一步都在白子的掌控之下。”
谢司黎把玩着手中的发簪,“想要彻底瓦解一个人,就要从各方面下手,杀人诛心。”她说着就将手中的发簪扔了出去,正好进入门框上。
“为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不就是因为没有真正做到瓦解内部利益。”谢司黎勾着唇角,“若是打蛇七寸,还不是照样一命呜呼,动物是丶人亦是。”
她挑眉看向站在一边的君圻煜,“在人性丶利益面前,至亲手足算什麽?世间并无鬼怪,恐怖的从来都是人心。”
“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就是个中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