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期颐之年的老人每天雷打不动的到神女像处静静的望着。
原本此处是偏远的山头,但几十年前的有位县令和师爷大力发展,此处变为了供奉香火的庙宇,正中央还有一座神女像。
若是方若与楚筠在场,便会看出来,这曾经是温婉度雷劫的地方。当初还调侃是哪个渣男在乱发誓,要遭雷劈了,後面才知道是自己的姐姐要度雷劫。
“母亲,这位老爷爷每天都孤零零的坐在石墩子那里好可怜,他没有亲人了吗?”不远处一个小女孩怯生生的看着自己的娘亲问道。
“是啊,母亲,他没有亲人了吗,年纪都这麽大了,一天到晚没事做,也没有亲人陪伴,每天孤零零的坐在那里是等死吗?万一真的死掉了怎麽办?”另一位年纪看起来更小却口无遮拦的男孩小声嘀咕,但还是被身边的妇人听到。
“莫要胡说。”被称为母亲的妇人严厉呵斥小男孩:“他是我们威渭县的大功臣,如今我们能吃饱穿暖,还能读书写字,还有零嘴儿吃,都是温夫子的功劳。”
温泽卸任县令後便是当了夫子。
“等你们年纪再大点,娘亲送你们去学堂,那里的夫子会给你们讲述温夫子的事迹。”
“还有,温夫子不但桃李满天下,膝下更是儿女成群,只是自个儿想来这里享清净。据说这位容貌昳丽丶绝世无双的神女像就是以夫子的姐姐为原型雕塑的,怎麽样?夫子的姐姐很漂亮吧?当初也是夫子的姐姐拯救了威渭县,她还是一位超厉害的修士,她可是娘亲最崇拜的人。”
俩小孩闻言擡头仔细端详神女像,对女神像的样貌非常认可的点了点头。
教训过孩子,妇人一脸歉意的对温夫子说抱歉,觉得还不够,又转头回去教训俩孩子:“娘亲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对待长辈要有礼貌,不可胡言乱语,就罚你们今晚回去抄书十遍,并且不许吃零嘴儿。”
“哎?没事儿没事儿,我都一把年纪了,孩子们说两句怎麽了?”如今已经是一百多岁的温泽,不疾不徐的同那妇人说道,担心妇人真的处罚孩子,动作迟缓的从兜里掏出两颗糖,面容慈祥的招呼两个孩子:“过来,爷爷请你们吃糖。”
“爷爷对不起。”两个小男孩异口同声的对老爷爷致歉,接过糖果又甜甜的道谢:“谢谢爷爷。”
温泽听着心花怒放:“真是好孩子。”
当温婉再次下山来到威渭县,听说山上有座神女像,特地前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瞬间泪流满面。
而温泽似乎感应到了什麽,擡头远远的望过来,哪怕百年未见,他仍一眼就能认出,那是她的姐姐!
他颤抖的身子激动得想起身前去相认,下一秒温婉赶紧闪身到他面前,给他喂下一粒丹药稳定情绪。
“姐……姐姐。”泪水在眼里打转,老人嘴唇颤抖着唤着眼前的年轻女子,原本浑浊的眼睛变得越发明亮。
离开了修真界,温婉没有易容,这张脸,和神女像上的一模一样。
看到垂垂老矣的弟弟,温婉觉得自己真该死,怎麽现在才来,她原本以为,自己的亲人都不在了,没想到,温泽弟弟还记得她,还在等她,温婉红着双眼:“对不起,对不起,让你等了这麽久。”
原来,哪怕有些亲人相处短暂,也是割舍不掉的亲缘。
原先的妇人看到这一幕,再看到温婉的模样,凝视向神女像,也红了眼睛:”孩子,他不是在等待时间流逝生命,而是在等待至亲之人回来。”
——————————
温泽在他们重逢後,又多活了几年,她会炼制一堆灵丹妙药,给一个普通人续命轻而易举,只是温泽弟弟觉得,他这一生,活得够长了,最後还能见到姐姐,已是万幸,现在老了,行动不便,早日投胎,下辈子还能早点和姐姐见面。
送走最後一个亲人,留下一道神识庇佑温家,温婉也离开。
又是一年乞巧节,雨丝如织,为整座皇城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烟灰色。
虽是雨天,但正逢乞巧节日,夜晚的街上也是热闹非凡,四周人来人往。
温婉撑着素色油纸伞,走在皇城街道的青石板上信步而行,雨丝微凉,带着泥土与草木的清新气息。
温婉向着僻静的小道而行,驻足于石桥上,伸手感受着大自然的气息,不禁思考,还有多久,她能等到那个人。
方若曾说,他们会在乞巧节这个特殊的日子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