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吉娘笑如春花,“那就好,你生得好颜色,可千万好好将养着。今天怎麽想到来我这儿,还带着这位妹妹一起来?”
穆清看了眼卢彤雪,正要说话,便听卢彤雪开口了。
她浅笑着,“想不到吉娘还记得我。”
杜吉娘不无意外地转头看她,上次庙会时,这位卢小姐对她可是吝于言笑,不太看得上她的,此时竟向她示好了。
心念一转,她明白过来,只面上不显,笑道:“当然记得。我一向攀不上高门大户的千金,也就卢小姐愿意同我结交,你是她的妹妹,我怎会忘?”
卢彤雪知道是自己无礼在先,不便计较,强笑道:“那真好,我跟卿姐姐一向要好,卿姐姐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杜吉娘笑了笑,并不接话。
她在外抛头露面,见多了人和事,对于见风使舵不稀奇,如有必要,自己也这麽干,但要交出册子,总得捞点好处。
便听那位心眼不多的卢卿雪小姐道:“我这妹妹是有求而来,听说吉娘编写了一本大有用处的小册子,惹城中各家小姐艳羡不已,她也想看一看。我这妹妹一向出手大方,如果吉娘肯借,她一定会重金感谢的。”
这一说,便透了底。
卢彤雪脸色尴尬,这麽一番话,是将她定为待宰的肥羊了。
“原来如此。”杜吉娘对穆清笑道,“以你我的交情,我当然是愿意借的。借给她一人看,也不打紧。可这事儿就像说出秘密,一旦说给另一人听,那秘密就会像长了腿一样传开。我只怕一借出手,册子的副本就会满城都是。”
卢彤雪挺胸直背,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给别人看的。”
杜吉娘摇了摇头,“来日之事,谁说得清。我要是真让你以重金借去看,你到时觉得亏了,让别人也以重金借看,说不定赚得比我还多。”
谁要靠这个赚钱了?卢彤雪目瞪口呆。
她甚至根本没想以重金借看,不由得用埋怨的目光看向堂姐,随口替她许诺,让别人把她当成什麽人了。
穆清没看懂她的眼色,却听出来,杜吉娘不要重金,而要别的。
“吉娘说的有理。”穆清道,“方才那般说,是我欠考量。不知吉娘如何才肯借?”
“你这爽快人,倒让我不好意思开口。”杜吉娘掩嘴而笑,“那册子其实才刚做好,里面不少内容是我那顽劣弟弟打听来的,我也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想他好歹读了几年书,便任由他写了。可他到底年少,免不了有失偏颇。”
听闻此言,穆清与卢彤雪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起卢斐来,要是照卢斐那样的,编的册子压根不可信。
杜吉娘又道:“当然了,这也可能是我这做姐姐的对他有成见。所以,那册子里的内容到底准不准,还得确认一下。”
她看向穆清,“若有机会进入万松书院,亲自见证见证,确定册子记录无误,我可以放心,借出手的时候也不怕误导于人。”
卢彤雪垂眼腹诽,这杜吉娘真是狡猾又大胆,什麽认一认,怕不是要帮她私相授受。
穆清想得不远,却也为难,她进入卢家这两年,也就去过一次万松书院,还是随三夫人去给三老爷送东西,她要是主动去书院,未免太奇怪。
杜吉娘熟谙讨价还价之道,原也没真想去书院,见她二人都没了声,笑道:“书院里管得严,就算进了大门,也未必见得到想见的人,我的要求想来太为难人了。”
“但如果他们出了书院,其实不难见到。算日子,今天书院正好放荀假,里面的书生会离开书院,在外待上半天。咱们去见见如何?”
未经长辈答允,出门见外男,不是闺中小姐该做的事,卢彤雪原本如此认为,但近日里,她少受约束,几乎天天出门会友,对于该与不该不那麽乖觉了,听到杜吉娘的建议,难免蠢蠢欲动。
她转头看穆清,心想,有堂姐一起去看看,就当逛街游玩了。
穆清料想只是远远看一看,问:“去哪儿见?”
杜吉娘道:“城中一叶居请了个琴师,那琴师是位年轻女子,每次登台都蒙着脸,从不道说来历,十分神秘,但琴艺高超,时有新曲。我弟说,他那些同窗每当有机会,都要去一叶居听曲。”
穆清和卢彤雪在城隍庙会时,去过一叶居,记得在那儿听的忘忧曲,印象不赖,答应和杜吉娘约在申时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