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边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穆清侧耳一听,踩上榻,跳窗而出。
她翻身上了屋顶,听着屋内的动静。
“咦,看着那姑娘进来了。”说话的是先前拦在门口的夥计,“怎麽没在这里?”
有人探头到窗边,头上顶着捕快的黑巾幞头,“可疑的人都不该放进来。”
那夥计道:“你们领了差使,就该在这里守着。”
“我们也得吃饭上茅房,才离开一下,谁知道就有人来?”
穆清伏在屋顶上,她这一日只吃了早膳,先前不觉得饿,这会儿,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
好在屋里的夥计和捕快互相抱怨,盖过了声,好一阵才消停。
她抱着肚子,等到天黑,星月布满夜空,万家灯火尽熄,这才跳到地面,发现窗户关得并不严实,她趁着月光,悄悄翻身进去。
宋柏轩仍直挺挺躺着,屋里的捕快正趴在桌上打瞌睡,穆清从其旁边伸手一探,捞走桌上的纸包。
那几个来看望宋柏轩的书生,来的路上顺便带了几包点心,这倒便宜了穆清。
穆清得手,本还有点乐,关窗出去时,见那宋柏轩神色错愕,便又想起来的目的,朝他瞪了一眼。
得让他知道,她已经不在卢家了。等他爹宋放来了,她还要弄清楚,当年究竟是怎麽回事。
虽然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但穆清总觉得还差那麽一点。
夜里,她半梦半醒地在屋顶睡觉,白天趁屋内的捕快离开之际,幽灵般跳进窗,作弄一下宋柏轩的伤口,让他好得慢点。
就这样过了两日,没等到宋放来,却等到了宋放的死讯。
离回春堂不远的街道上,出现一具男尸,身上带着凭证,注明其姓宋名放,捕快带来几样信物,宋柏轩一见,便认了出来,被带去街边看完尸体後,更是激动不已。
当时已是傍晚,捕快劝慰几句,便叹着气出了门。
穆清在窗外听着,觉得里面的声音像是啜泣声,一想便有些毛骨悚然,那个总是冷笑的家夥也会哭吗?
等里面静下来,她探头到窗口,见宋柏轩靠着墙坐在榻上,他下半身没有受伤,可以缓慢行动,只是无法转动脖子,便将眼珠移向泛红的眼角,好似乜斜着眼。
他躺着时,穆清讨厌他冷笑,根本不看他眼睛,此时一看,便觉渗人,有点儿想躲。
却见宋柏轩僵硬着转动身子,勾了勾手,随後坐到桌边,用手指沾杯中茶水写字。
穆清跳进屋子,靠近桌边看过去。
桌上的水迹现出一行字:“想知道你爹怎麽死的吗?”
穆清看得一愣,得知宋放当年没和她爹一起死,她就猜到其中有蹊跷,在这里等着,便是想听宋放怎麽说,没想到宋放在这时候死了,宋柏轩倒来和她说。
宋柏轩抹去那行字,又重新点水写字。
“和我去一个地方,杀我爹的人会告诉你。”
穆清看完,便见宋柏轩扯起嘴角看着她,像是笃定她会答应似的。
她蹙起眉头,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只得急忙跳出窗。
夜深人静,卫州城陷入沉睡中,穆清耐不住想知道真相的念头,方自窗外示意,搭了一把手,帮宋柏轩出来。
二人在阒寂无声的街巷中行路,东拐西绕,穆清觉出不对劲,“你迷路了?”
宋柏轩转头看了看她,没出声。
记起他嗓子坏了,穆清闷闷地想,当时捅他别处就好了,现在也不至于没法交流。
她随宋柏轩走了大半夜,到了一处偏僻的房舍。房门朽坏,屋里有些霉味,银灰月光下,可以看到地上堆着歪倒破损的物什,形同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