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畏畏缩缩站了出来,“月儿见过母亲,母亲。”在场的人都很明显感觉出她对柳氏的不满,但没人敢戳破,还是柳氏主动斡旋说她“沉稳了不少”才打破的僵局。
“父亲,先办正事要紧。”谭麒打圆场道。
李德会意,对上了懒懒的李元,正想眼不见为净,但转身又见李月一身的男儿装束,欲言又止,最後窝囊地甩了甩长袖,在柳氏的安抚下才忍住了没说重话。
李月见他们要说正经事,拉过谭梦,见缝插针丢下一句“那我们去放烟花了”就跑没影了。
“册那,我……还没说完呢。”李德窝囊道。
柳氏劝诫,“好了好啦,你别扫兴了,孩子们想玩,就让他们玩吧。”
好不容易摆脱沉重的氛围,李月立马就上手拿过火折子,就要去点烟花,谁知刚碰到烟花,那烟花就原地爆炸开了。
“谭姐姐!”
“小姐!”
呛人的烟雾笼罩着花园,烟花原地翻转燃烧殆尽,地上留下一片狼藉。
谭梦没来得及捂住口鼻,就被呛得直咳嗽,一双大手及时赶到将她护进了怀里,刚好替她挡住了迎面飞向她的烟花。
谭梦用力地睁眼,看见一脸焦急的李元,问:“你怎麽来了?”
李元是用手挡开的烟花,却丝毫没注意到手上残留的疼痛,紧张地问她:“没事吧?”
她摇摇头,确认她无虞,他才开始自恋:“幸亏我来了,我不来你现在怕是毁容了。”
李元两眼一黑,她感动早了。
现场一片狼藉,李月身上也是一片狼狈,但她眼下的心思却不在自己身上,她一脸看戏的表情,看着李元和谭梦的互动,直到听到最後一句才将视线撤回。
回到房间的谭梦,思绪久久没法冷静,自从父亲母亲离开京城之後,她就不知为何开始对声音异常敏感,早年间还晕血。这些事除了贴身照顾她的白秋之外,没人知道,可是李元却为何好像早就知道她会害怕一样,上次在明月楼也是如此,他连问都没有问她一句。
确认她无虞後,衆人才放心下来,李月上前懊恼道歉,夫人和郑姨娘也都上前安抚她,唯独方才挺身而出的李元,却没了踪迹。
听白秋说,是大公子派人喊走的,说是有要事商议。
李元到书房时,书房里如死一般的沉寂。
“老爷,二公子到了。”
李德冷冷道,“让他进来!”
“父亲!”李元作揖,视线缓缓上移,瞥见眉头紧蹙的大哥和面色不悦的父亲,不自觉地开始心虚。
“逆子,你可知罪?”
习惯了李德的阴阳怪气和置之不理,李元沉默不语,等待着李德的和盘托出。
他这一沉默,直接让李德火气串上了天,满脸通红地斥责他:“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李德不欲解释,一旁见缝插针的李麒忽然开口:“今日一早,县衙门前跪了一女子,怀里抱了一个不足半月的婴儿,说是……”
李元追问:“什麽?”
李麒硬着头皮道:“说大哥……始乱终弃,纵火灭口,导致揽月坊的两名护卫和一名雅妓葬身火海,方才受害者的家属已经报官了,说是要二弟你!”
李元不耐烦道:“什麽?让我赔命啊?”
那场大火发生是在半年前,那晚李元确实在揽月坊过夜,在李元的印象里,他确实目睹了火灾但远没有能和他牵扯上的可能。
李麒莫名有些心虚,补充道:“报官的那人说那名雅妓的亲戚,还抱了一个孩子。”
李元苦笑:“什麽意思?意思是我不仅杀了人放了火,还在外面生了一个孩子?半年前的事,现在才报官?这摆明了要给我泼脏水!”
李德怒斥,“你要是没有留宿揽月坊,人家现在能将脏水泼到你身上,再说了,你身边天天都是莺莺燕燕,没准那就是你留的种,只不过你自个都不知道。”
“对,父亲大人你说得对,那就是我们老李家的种,你去认吧!”李元赌气道:“反正我这个儿子也横竖也看不顺眼,还不如去外面抱一个能让你看的过眼的!”
“阿元,你也别说气话,父亲也是担心则乱,现在那女子报了官,这件事不好收场啊。”
“大哥,你用不着解释,反正在父亲心里,我不就是一个顶着他的名头,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嘛,你要是这麽害怕那女子影响了老李家的声誉,你就替我认下那孩子,光明正大的让他当你孙子,至于我这个儿子,你就当我死了就行了。”
李元赌气离开,只留下满腔怒火的李德和思虑深重的李麒。
“父亲,我相信阿元,他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这件事要不……”
“也只能这样了。”
入夜的湖面上,波光粼粼的倒映着灯笼,谭梦好不容易才甩开李月,躲在亭心喝口茶。
不远的走道上疾步而过一身影,不等谭梦看见,就走远了。
“小姐,是二公子。”
从小到大,李元但凡是见他父亲一面,就绝对少不了生气,而且是互相生气的那种,但以往李元大多时候都是一笑置之,最後调侃着说这次李德一定气死了。这次脚步急促,怕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