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弦被困住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暗中。
夏泽他明明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失重感,可是身体却一下子落了地,就像是只摔了跤,不痛不痒。强大的晕眩感在脑中碰撞,他眼前一黑,坐在地上,听不到任何声音,良久,夏泽才缓过来。
他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手放到额头上,慢慢移开。惊人的是,他竟然看到了一片星空。
繁星点缀人间,晚风吹过,很是惬意。甚至周围的空气都没有那麽的压抑,夏泽恍惚了下,他以为自己回来,可当他坐起身,看到周边的场景後,才发觉,他这是落入了更深一层的空间。
周围的景象十分熟悉,有多熟悉,就算过了百八十年,夏泽他都不会忘记。这里不是别的地方,正是他和叶弦前世居住的中式庭院!
他怎麽到这了?幻术,还是说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可就太惊悚了。夏泽试探性地走着,主打一个没看到人就放心前进。他透过莲花池,看到被荷叶掩盖的亭子。
那是夏泽选择离开的亭子。
眼下,亭子里坐着一个人,他靠着旁边的柱子一只手举着酒杯,另一只手自然垂在池塘里。水下的鱼儿错把那只手看成了食物,纷纷涌来。
锦鲤很多,犹如静止的潮汐,在水下绽开了一朵五颜六色的漩涡花朵。
夏泽认得那只金红的,身上还有白色斑点,是最大的一只。最开始,池塘里只有它一只锦鲤,其他都是普通的金鱼,直到他死前那一天,锦鲤就多了许多,可是个头最大的还是那个金红色的白点锦鲤。
夏泽悄悄蹲下观察,都不用细看,那个喝酒的人就是前世那个叶弦。
但是他呢,他去哪了,难道这个时候已经死了吗。叶弦只要回来,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不离身,现在竟然一个人坐着,那应该是他死後不久的时候。
所以呢,夏泽该怎麽做,他得回去。他该怎麽回去?
夏泽有点崩溃了,这都什麽事啊。做梦都没现在这麽乱,前世的叶弦就这样明晃晃在他面前,开什麽玩笑?
这个空间也是牛逼,直接把叶弦放到庭院最深处,跑都不好跑。
可惜他还是小瞧叶弦的敏锐,只不过衣角轻轻擦拭了下荷叶,前面那人便擡起眼皮,漫不经心看向这里。要是夏泽有尾巴,估计已经炸毛了,他屏住呼吸,以一个半蹲不蹲的姿势僵在原地,心中渴求,叶弦千万别发现他啊!
周边依旧是晚风拂过,带着荷花的清香。夏泽缓缓看去,发现叶弦的酒杯扔在地上,可人已经不见了。他惊慌地看向四周,心脏声在耳边不断扩大,夏泽第一次为人不能控制心脏跳动的频率而感到遗憾。
他的直觉告诉他,叶弦不会就这样草草离开。可是看了半天,连天上都没有放过,就是找不到叶弦的身影,捉迷藏吗,夏泽可不想。
他干脆挺直腰板,不再管叶弦,哪怕他喝醉了掉到池里他都不想管。夏泽蹑手蹑脚打算离开,可老天就跟在玩他似的,刚一转身,他便听到身後有动静,且越来越近。
夏泽:“……”
“哪里进的老鼠。”声音低沉,比年少时增添了许多沉稳,许是夏泽这一世已经过了许久,再让他回来,多少有些不习惯。
见眼前这人不说话,叶弦又冷冷道:“怎麽,是个哑巴,难道,没有舌头吗。”
夏泽後悔,自己还能蹲下不?这句话一出,夏泽都觉得叶弦拔了他的舌头也不见怪。可是,就让他这麽乖乖转身露出真容,怎麽可能?
“我……不是哑巴。”他故意说话拖延时间,实则心中再念咒语。
叶弦听到这个声音眉头紧蹙,就要抓向夏泽的肩膀:“你转过来……”
话还没说完,夏泽身上突然暴起阵烟雾,叶弦下意思捂住口鼻,即便如此,眼睛还是觉得辛辣。可是叶弦突然想到什麽,他放下手,惊奇发现,这个烟根本没毒!他被耍了!
而夏泽早就远走高飞,他一向如此,打不过就来阴的,阴得对方措手不及。
推开门还是那条熟悉的路,寥寥无几的路灯,连人都没有,当年叶弦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夏泽的动向,把他藏到了这种深山老林。
甚至旁边就是树林,当时夏泽就觉得离谱,如今想来,更觉得疯得没边。
他一蹦一跳跑到林子中,想着如何下山。虽然他前世也想过,计划过,实施过,可每每都被叶弦逮个正着,他时常怀疑,叶弦会不会在自己身上放了些追踪器什麽的。
因此,前世只有些失败的经验不足以让他摸清下山的路。走着走着,空气变得湿润起来,林中鸟儿被夏泽吵醒,不满地扑扇着翅膀。
“鸟仙,要不你给我说说怎麽出去吧。”夏泽冲着一只麻雀说着,可是谁理他,但说来也奇,他盯着麻雀的眼睛,看着看着突然想起,自己在宋时雨那还有符篆呢,这不是想回就回嘛。
关键时候,还得是宋时雨。
夏泽激动地擡起手,大喊一声:“赫!”
其实没用,他不过想鼓足一下士气,可是咒语念叨一半,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去,忽然一股强力,抓住了自己。
夏泽又是一惊,他想都没想,顺势看过去,结果就对上了叶弦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就在夏泽身後,死死地拽着他。
“夏泽!”叶弦几乎是喊出来的,脸上是近乎扭曲的笑,他看着眼前只有十几岁的夏泽,竟然萌生出一丝疯狂的气息。
夏泽用劲全力挣扎着:“我……不是,不是不是,你认……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