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位淘汰制
第二天早上,周晴的烧就退了。
她去食堂,打了一份清淡的白粥,喝了一大碗之後,感觉浑身的精神头都恢复了。
可以继续上班了。
在车间,看着组里那几个不停说笑的刺头,周晴的眉头,又拧了起来。
这末位淘汰制,到底该怎麽个淘汰法呢?
她的视线,在组里的工序上一道道扫过去。
扫到最後一道工序的时候,周晴心里就有了主意。
最後一道工序,是给成品剪线头。
这道工序非常简单,甚至都不用掌握电机技术,对年龄也没有要求,因为不需要穿针,年龄大视力不好的人一样干。
所以,这道工序的工资也是最低的,一个月还不到一百块,好像是七十块钱,比机工少了大约一半。
周晴她们组剪线头的人,是一个不到四十岁的中年大妈,不过,这个大妈是会电机的,眼睛也不老花。
若果采取末位淘汰制的话,大妈一定非常乐意。
而组里産量倒数第一的那个人,就活该干工资最低的剪线头的活!
自己可以规定,每个月,都让産量最低的人去剪线头,剪完一个月後,下个月再让下一个月的最後一名去剪。
这样,就等于变相地让那个人在某个月少了一半工资。
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如果她始终不努力的话,那麽就得每隔一个月,剪一次线头。
还是那句话,只有在利益面前,人才会忠心耿耿,鞠躬尽瘁。
于是,在当天的工作结束的时候,周晴就把所有组员留了下来,召开了一个小组会议。
周晴对大家说:“同志们,随着现在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咱们厂里对産量的要求也越来越高了。”
顿了一顿,她又说:“可是,咱们组的産量,却始终上不去,我想问一问,大家有什麽好办法,能让産量上去呢。”
人群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周晴又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知道大家赞成不赞成,我想,咱们後道剪线头的工作,是全组工资最低的,对速度也不太要求。所以,我决定,以後这剪线头的工作,就由咱们组産量倒数第一的那个人担任。”
此言一出,组员们的神色都变了,随即,就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那几个天天聊天侃大山,産量低的组员脸上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周晴又道:“这个制度,咱们就从下个月开始执行,现在剪线头的王玉秋同志,也是会电机的,下月她就顶替那位産量最低的同志,上来踩电机,两人互换岗位!”
然後,她又宣布:“好了,现在可以下班了,大家散了吧!”
说完,她就转身走出了车间。
吃晚饭的时候,李媛媛就跟她说:“周晴,你刚才会上那一番话,可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啊!”
周晴没有说话,只静静地吃着红烧鱼。
“你走後,衆人说什麽的都有。”
周晴知道,像这种改革,在思想观念相对保守的国企,肯定是受到大多数人的非议。
道理很简单,每个人都害怕变成那个全组倒数第一。
这不光是损失金钱的问题,还有脸面和自尊心的问题。
所以,在这种危机感的驱使下,每个人都会努力工作,不让自己变成那个倒数第一。
果然,李媛媛缓缓道:“大部分人都是不赞成你的,说你狠,说你能,说你尽出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