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张扬厉。
不知真假。
田农乐呵呵笑起来,忙说了些体面话奉承。
高高在上的探花郎是一朝失势还是另有所谋,都与他这种牟利的商贾无关。
毕竟他背後从不露面的大人物才是真正的贵不可言。
他若是想借势平步青云,便是大错特错了。
念及此处,田农乐忙不叠饮了口茶按耐住勾起的唇角。
又想起他有机会在大人物面前露脸的契机,掌心微微发汗,眼波流转,再开口时,已换上了一副相见恨晚的面孔。
“大人腰金衣紫,衆兄弟都怕得很呢。”
他点到即止,景温书也不恼,拈了块云糕入唇,再开口时已是纡尊降贵。
“我自是与你有缘的。”说罢,长长的喟叹了一声。
“是呢,您可称得上是我田家的再生父母。”田农乐笑,说出早已在心里打了八百遍草稿的话,“家中老人愚昧,侄女二娘多亏大人发善心救下,不然已阴阳两隔了。”
景温书挑眉不语。
“大人善举颇多,怕是已经忘怀了?”见没有回应,田农乐有点赧然,耳根已红了起来。
景温书微微张大了嘴巴,似是回忆起来了,微微一笑。
田农乐见状,赞美的话滔滔不绝说出口。
景温书笑得更甚,全盘将赞美揽了下来,又嫌不够似地添油加醋:“世上男子,哪有看见了哭成泪人的小女娘却不帮的理呢?”
田农乐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对小辈的担忧之情,“我这侄女命苦,大哥大嫂早早离世,她一人拉扯着弟弟,却因貌美受此磋磨,世上女子多不易啊!”
景温书不语,只是摩挲着玉盏,喟叹了口气。
良久,话锋一转。
“说句掉脑袋的,当今圣上不让民间放印子钱意欲何为,又有谁能知?”
田农乐不敢应和,只是讪讪点头,夹了一筷子面前的佳肴放到景温书碗里。
二人闲谈了几柱香的时间,散场时还颇有些意犹未尽。
田农乐那不重要的赔钱货侄女,此时此刻成了两个男人间秘而不宣的纽带。
一墙之隔。
端坐着的林峦轻笑,抿了口茶,眼底是难以读懂的神色。
他轻叩了两下桌子,刚还空无一人的房间霎时多出来一个从房梁上跳下来的束衣男子。
林峦淡然道:“跟着他。”
无许并未多问,应了声就退下了。
景温书看着田农乐离开的背影,转身敲响隔壁的房门,行了个礼。
屋内,林峦一人端坐着,见他来了,淡淡点了点头。
林峦自幼习武,耳力极佳,几里外的风吹草动也难逃他的耳朵。
因此,景温书来这间房并不准备浪费时间和他再说一遍刚刚的虚与委蛇。
果不其然,他刚坐下,林峦便下了结论,“幕後另有人纵横,此人或许不知。”
景温书眯了眯双眼,不解道:“殿下,庄家乃瑞阳县数一数二的富商。”田农乐又是庄家唯一的女儿的赘婿,今日来的是他还是庄家,平日在这县域内放印子钱的是他还是庄家,他是庄家打磨好的刀刃,还是不趁手的逃兵,这些都未可知。
若是他一人所为,未免太胆大包天。
若是庄家授意,这幕後之人倒也好揪出。
林峦挑了挑眉,问:“你这探花……”是买通了主考官得来的?
他话未说完,话里的意思却十分明朗,景温书一时哽住,好不容易生生止住自己的嗤笑,举起酒杯看了眼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