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被三人看着的闻听峦还是一脸淡然,递给田弄溪一个安抚性的眼神後才看向殷皇後,说:“母後,信中已说明她未到婚龄,此事不急。
“遑论她虽家中父母离世,聘礼聘书也不应少。
“一切皆未准备妥当便匆忙成亲,天下人怕是以为儿臣命不久矣。”
仁宣帝轻咳两声,这才说了第一句话。
“确是不急。”
明眼人都能看出二人对成亲的态度,接下来的话题也不再围绕此展开了。
皇宫各殿宇星罗棋布,衆人刚走进一道宫门便有等候多时的太监擡起步辇。
像田弄溪去爬山时在山脚等候的车夫,前後各两个人擡着,一顶轿子只能坐下一个人。
绕过弓背的小太监,田弄溪扯起裙摆跨上小梯,坐在不算逼仄的步辇内扫了眼离自己最近的闻听峦。
他端坐着,面上没什麽表情,甚至没注意到她的视线。
或许是第一次身处这麽严肃的地方,田弄溪莫名心悬,什麽事都能咂摸出几分不对劲。
特别是明明有轿子,为何要等到走了一段路才坐,像是有什麽事必须要见到她後立刻确认似的。
到东宫的路太长,轻轻晃动的轿子无甚颠簸,田弄溪想着想着昏昏欲睡,直至被跟着的小宫女喊醒。
仁宣帝和林皇後简单说了两句话便离开了。
牵着闻听峦的手下轿後,田弄溪撞了下他,商量道:“我不陪你了?再晚出去不好找房子了。”
闻听峦揉了揉眉心,垂眸看她,眼底浮着层雾气,“夜间有接风宴。”
“啊……好吧。”田弄溪挑眉,眼底氤氲着浅淡的纵容,“好啦好啦,我去我去。”
她想先去找房子再回来参加宴席,被闻听峦以接风宴结束宫门早已落锁为由打消念头,跟着他进了东宫。
东宫很大,像是独立在皇宫内的一座宫殿,应有尽有。
二人从东华门进去,慢悠悠地走了一会儿,路过一个桃李争艳的花园才到东宫正中间的太子寝殿。
田弄溪暂住在太子寝宫一侧的宫殿内,两座宫殿是相邻的院落,中间还隔着道朱漆色的大门。
一直跟着田弄溪的宫女说这是太子妃的寝宫,
田弄溪笑得胆战心惊。
二人一口一个太子妃,被田弄溪质疑是不是有人授意後却纷纷摇头。
田弄溪没多久就打听清楚,安静一点的叫拂雀,更活泼一点的叫扑萤,二人处事很得体,看上去地位也不低,就是不知道为何在一直唤她太子妃。
她扯着嘴角送走二人,关上门刚躺一会儿,门口就传来拂雀和扑萤行礼的声音。
不多时,门被轻轻叩响,屋外站着换了身月牙白色常服的闻听峦,他逆着光站在门口,卷而翘的长睫镀上一层柔和的暖光,笑吟吟开口:“和小溪的衣裳很配。”
赶场似的,田弄溪又前往接风宴的所在地。
本以为只有仁宣帝丶林皇後在场,却没想还多了个人。
那人坐在仁宣帝下侧往外数两个位置,长相与闻听峦有些许相像,打眼一看就觉得二人血脉相连。
但不用多看就能分清他俩,特别是他站起身行礼时能看出来比闻听峦身量矮些,眉眼锐利,虽是笑着的,田弄溪总觉得寒气逼人。
林皇後介绍那是岐王独子闻琅。
虽说是接风宴,闻琅却更像主角,话多得田弄溪发指。
她闲着无聊,饮尽杯中果酒,谢绝了宫女的陪同出门透气。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廊下能看见亭外被雨水打湿的青葱小草,淅淅沥沥的雨点冲刷得空气中都裹着潮湿冰冷。
骤然遭了寒气,田弄溪捂着唇轻咳了声,歪头看自己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