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压得极低,很难为情似的。
这不怪田弄溪,她本只是赌闻听峦阳奉阴违,却没曾想他不经阳奉阴违,还换了暗地里的人。
若是问寻或无许还好办,她和他俩聊过,二人都是世家子弟,拿得出钱。
但拂雀……
“没有的,田姑娘。”拂雀声音更低更轻。
她的哭腔把田弄溪吓一跳,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没事没事。”
凑到拂雀耳边和她说了个地址後,田弄溪双手合十,“劳烦你跑一趟。”
拂雀速度极快,回应还未消散在风中,人已经不见影了。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她拎着一木箱飘然回到崖边。
程骞表情不知何时已空白,接过箱子一言不发地扭头就走。
倒是少了口舌之争,田弄溪啼笑皆非地看了眼他的背影,喊住要离开的拂雀。
“能不能帮我把他俩送回家?”她指了指田光宗和他牵着的黄氏。
拂雀犹豫不决,被田弄溪三言两语打发应下。
见三人离开,她转身往林中走去。
此地偏远,这是田弄溪第一次涉足,因此她也不知道这儿竟还有一片无主的香樟林。
虽说对现在的她来说这已经不算大钱,但对于不肯离开瑞阳县的步芹来说称得上一笔不菲的收入。
她被步芹帮了那麽多回,终于可以帮到步芹了。
田弄溪抿唇压住笑,雀跃走入林中。
这片香樟林虽不比田家村的大,但胜在数量极多,田弄溪一时半会竟走不到头。
她越看越觉得欢喜。
唯一点不好,离程骞家太近。
虽说他妻子话中之意是林子无主,但程骞此人唯利是图,
更何况……
她只应了他的一半要求,
是一百两,但是仅一百两银子。
此刻,他应该在家垂头顿足呢。
想到那样的场景,田弄溪笑了瞬。
她欲走到头看看,却忽的停住脚步。
刚便察觉出的不对劲在此刻凸显,田弄溪撑着树停下,仔细闻了闻,
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
她越往前走,气味越明显。
放轻步子丶屏住呼吸,田弄溪右手持短刀,猫着腰往前看。
倏然,她视线触及一处,瞳孔猛地放大。
她看到了血腥味的来源。
三三两两的尸体交叠在一起,不少双瞳爆裂,身上的伤口还在汩汩往外冒血。
尸横遍野中,唯一人携剑伫立。
那人白衣不染,只刀刃在不停滴血。
田弄溪刚看清就缩回树後,捂着嘴惴惴不安。
是熟悉到极致的背影,
是远在京城的闻听峦。
她不知所措到了极致,缓慢蹲下身将自己圈起,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极大的一声动静後,林内针落可闻。
田弄溪咬唇猜测,半晌才擡头往後看。
他走了。
她莫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