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他低吼,拓包以最小的幅度、最快的频率落下!时间仿佛凝固,每一息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祭坛深处那湿滑的蠕动声越来越清晰,血槽内渗出的暗红粘液开始汩汩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苏醒!粘稠的死亡气息几乎化为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影卫的心头。
就在拓印完成的皮纸被沈昭一把扯下的瞬间——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仿佛来自地心深处!整个庞大的祭坛遗迹猛地一震!穹顶之上,无数沉积了万年的碎石和尘土簌簌落下,如同下了一场黑色的雪!喷涌黑水的巨洞中,墨汁般的河水陡然变得更加汹涌狂暴,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更可怕的是,那干涸血槽底部,刻满符文的岩石内壁,猛地鼓起、扭曲!仿佛有无法想象的巨大力量在里面疯狂冲撞!无数细密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那粘稠的蠕动声瞬间变成了沉闷的、饱含暴戾的撞击!
“退!”沈昭目眦欲裂,将那张拓有微小孔洞的皮纸塞入铜管,厉声嘶吼!
十一道黑影没有丝毫犹豫,如同被惊散的鬼魅,钩索激射,抓住来时的岩壁,借着绳索的拉力,身体向后爆退!几乎在他们离开立足礁石的同一刹那——
噗!!!
祭坛血槽深处那扭曲鼓胀的岩壁轰然破裂!一股粘稠到极致的、散着浓烈血腥与无尽怨毒的暗红色浆液,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熔岩,混合着无数破碎的岩石碎块,猛地喷射而出!这股污秽的血浆并非直射,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带着令人作呕的粘滑感,狠狠拍打在影卫们方才立足的礁石区域!
嗤——!
坚硬的黑色礁石被这股污血洪流击中,瞬间出烙铁入水般的恐怖声响!浓烈的白烟伴随着刺鼻的焦臭味冲天而起!礁石表面以肉眼可见的度被腐蚀出无数坑洼,变得如同腐烂的海绵!
影卫们悬吊在绳索上,看着下方瞬间被污血覆盖、出恐怖腐蚀声响的区域,饶是身经百战,心头也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寒意。这污秽之血,蕴含着足以销金融铁的剧毒!
“走!原路撤回!”沈昭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仍在不断喷涌污血、内部传出更加狂暴撞击和粘稠嘶吼的祭坛血槽,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源头已现,污秽的核心就在那符文的背后,在那被献祭的王族血脉诅咒之中!但此刻,强行冲击无异于送死。他怀中的拓片,那被锁链缠绕的少女浮雕,那繁复的邪恶符文,还有那个微小却透着不祥的孔洞……这些,必须立刻送回帝都!
十一道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蝙蝠,沿着来时的岩壁,在震耳欲聋的暗河咆哮和祭坛深处愈狂暴的异响中,向着回路急撤离。每一次借力飞荡,沈昭都感觉怀中那卷拓印着石柱浮雕和符文的铜管,以及那个记载着微小孔洞的皮纸卷,沉重得如同山岳,冰冷得如同九幽寒冰。
黑暗的甬道仿佛无穷无尽,来时突围留下的毒虫残骸和战斗痕迹在幽绿微光下更显狰狞。压抑的沉默笼罩着这支精锐小队,只有粗重的呼吸和衣袂破风的声响。怀中的拓片,那浮雕女子酷似皇后的轮廓,如同烙印般灼烧着沈昭的思绪。玄渊王族,献祭血脉,开启污秽……这颠覆性的真相,如同一柄悬在帝国命脉之上的无形利刃。陛下……娘娘……这缠绕在他们血脉与国运之上的诅咒锁链,其源头竟是如此黑暗与血腥!那个血槽底部的微小孔洞,又意味着什么?它太小了,小得不像自然形成,更像某种……器物留下的痕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微弱的天光,混杂着泥土的气息。出口临近了!压抑的气氛为之一松。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断后警戒的影卫突然低喝:“统领!有东西跟上来了!”
沈昭猛地回头,瞳孔骤缩!
只见他们刚刚经过的、那片被祭坛污血力量浸染的黑暗甬道深处,粘稠的黑水如同拥有了生命,正违反常理地逆着微弱的水流方向,沿着岩壁和地面,无声而迅猛地蔓延过来!黑水之中,无数细小的、惨白的、如同被强行催生的骨刺般的东西,正在疯狂地滋生、蔓延、交织!它们如同活物的触须,贪婪地探向影卫们撤离的方向,度竟快得惊人!
“加!甩掉它!”沈昭厉喝,内力再无保留,全力催动身法!影卫们度陡增,如同离弦之箭射向出口!
刺目的天光涌入眼帘,带着雨后山林特有的清新湿气。十一人如同鬼魅般冲出隐蔽的洞口,落在了一片被茂密藤蔓和参天古木遮蔽的隐蔽山谷中。身后,那粘稠蔓延、滋生骨刺的黑水在洞口的光暗交界处猛地停滞,如同被无形的屏障阻挡,出细微却充满不甘的嘶嘶声,缓缓缩回了浓稠的黑暗里。
沈昭没有片刻停留,甚至来不及喘息。他迅从怀中取出一个特制的、密封极严的细长铜管,将那个记载着微小孔洞的特制皮纸卷,小心地塞入其中。这是最关键的细节,必须单独密封,万无一失。然后,他将这细铜管和那个装有主拓片的稍粗铜管并在一起,外面再覆以数层油布,用坚韧的皮绳死死捆扎结实。
“赤羽!”沈昭低喝。
一名身形最为精悍、气息也最为轻灵敏捷的影卫立刻上前一步,单膝跪地:“统领!”
“此物,重于泰山!”沈昭的声音低沉而凝重,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他将捆扎严实的两个铜管重重按在赤羽手中,“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度,呈送陛下!记住,是亲手!任何人不得经手,不得查看!包括沿途所有影卫秘哨,只提供掩护,不得接触密件!明白吗?”
“诺!赤羽以命担保,人在物在!”赤羽双手接过铜管,紧紧按在胸前,眼神锐利如刀,没有丝毫犹豫。
“走!”沈昭挥手。
赤羽的身影如同融入风中的影子,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茂密的山林深处,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沈昭望着赤羽消失的方向,直到那点气息彻底融入山林。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剩下九名身上带着伤、气息有些紊乱却依旧挺直脊背的影卫。怀中的玉盒依旧冰冷,贴着皮肤,提醒着他任务的凶险与未尽。
“此地不宜久留,污秽之力已能外溢,必有邪物守护。”沈昭的声音恢复了冷硬的质地,“我们走另一条路,清除痕迹,沿途尽可能收集一切与‘玄渊’、‘血祭’、‘前朝余孽’相关的线索!特别是……留意任何关于‘孔洞’、‘穿刺’、‘抽取’的记载或器物描述!”他特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血槽底部那个微小孔洞的诡异,如同毒刺扎在他心头。
“诺!”九名影卫齐声低应,眼中燃烧着同样的火焰。
沈昭最后看了一眼那隐藏着污秽源头的幽深洞口,转身,带着九名忠诚的死士,如同利刃般无声地切入了莽莽山林,向着与帝都相反的方向,继续深入这谜团与危险交织的黑暗腹地。赤羽带着拓片与那个致命的疑问飞驰向帝都,而他,必须在这片被诅咒的土地上,为那即将掀开的、尘封着血与火的卷宗,找到更多拼图的碎片。
---
千里之外,帝都,皇宫。
御书房内死寂如墓,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腐朽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一寸空气里。灯罩中的烛火依旧不安地跳跃着,将一切映照得鬼影幢幢。
萧承烨瘫倒在冰冷的黑曜石地砖上,华丽的龙袍被暗红的血渍浸透了大片,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此刻形销骨立的轮廓。福海跪在一旁,老泪纵横,用一方洁白的丝帕徒劳地擦拭着帝王唇边不断溢出的、带着诡异冰晶颗粒的暗红血沫。每一次擦拭,那丝帕便迅被染红、冻结变硬。太医令带着两名院判跪在稍远处,面无人色,身体筛糠般抖动着,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耗尽手段,金针、秘药、甚至尝试以内力疏导,却如泥牛入海,那侵入帝王心脉的诅咒之力狂暴如狱,任何外力介入都如同火上浇油,只会引更恐怖的反噬。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陛下生命的烛火在无法理解的剧痛与污秽中疯狂摇曳。
“陛……陛下……”福海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萧承烨的意识在粘稠的黑暗与尖锐的嗡鸣中沉浮。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被撕裂的神经,心脏像是被亿万根烧红的毒针反复穿刺,又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紧、挤压。脑海中那方翻腾着污秽黑水的玉玺幻象虽然随着他心血的喷溅和玉玺的“饱食”而暂时平息了最狂暴的冲击,但并未消失。它如同沉入深海的毒瘤,在识海的底部缓缓旋转,散出冰冷、滑腻的恶意,持续地侵蚀、污染着他的精神。玉玺本身散的嗡鸣也并未停止,只是从尖啸变成了低沉、粘腻的持续蜂鸣,如同亿万只细小的毒虫在耳边永恒地啃噬,时刻提醒着他神魂已被玷污的现实。右手掌心的诅咒烙印依旧滚烫,如同一个永不熄灭的炭火核心,源源不断地向四肢百骸输送着灼痛和虚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只能看到福海那张被泪水和恐惧扭曲的老脸在烛光下晃动。喉咙里堵满了血腥和冰冷的粘液,连一丝声音都不出来。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