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转身时,季子歌闭着眼小声叫了他的名字,意识明显不清醒。
他看着对方毫无防备的脸,哑着声应了句:“我在。”
但季子歌没有反应,他就在床边站了许久,直至对方呼吸变得绵长。
零点过後,季子歌被一身的汗弄醒。
夏夜闷热实在有些难受。
酒已经醒了,但头仍有些重。
他回拢着思绪,琢磨着眼下的情况:
自己仍穿着出门时的衣服,房间门开着,客厅没有动静没有光,顾程延应该已经走了。
他叹出口气来,那个模糊印象中的“醒来还在”的承诺也不知是谁应下的。
他从枕头下面摸出个遥控器,将空调开了,然後爬起来去关窗户。
那束从餐厅带回来的花被放在床头柜上,花瓣明显掉了一些。
他过去将花顺到客厅,找了工具将包花纸拆了,玫瑰插到桌上的向日葵中间。
这些花也是从顾程延送的那一大捧向日葵中拆下来的,一大捧的被他分了好几个花瓶,在家里到处放。
他四处探寻了一下,最後失望地发现顾程延连根头发丝都没给他留,就连他脚上的拖鞋都被换回去了,家里就跟过往的每一刻一样,只有他一个人的痕迹。
他爬上微博默默吐槽:
【豆眼鸟:良辰美景奈何天。】
後面配着张章鱼哥收起躺椅往回走的图。
陆闵那个片子的事情,小玉第二天就给他发了消息,并问他能不能担任这个项目的导演,他同意过後就被拉进了群里,顾程延也在里面。
还有两个没见过的头像,都是陆闵那边的项目相关人员。
後面邱小玉还多找了个可以担任作画监督的动画师,北苗和徐林晚也先後进来,草台班子就此搭好了。
陆闵往群里发了资料,又约了个线上会议的时间,项目正式开啓了。
季子歌公司这边,经过顾程延的开导,他也打算放过一下自己,不跟让人崩溃的工作继续较劲。
他打算离职。
这天上班的时候,导演又找他过去。
导演指着上次那个镜头:“这个特效还是要改的,後面那个镜头我调整了一下,现在这样是接不上的。”然後又点开後一个镜头给他看,“你看这个镜头现在的风是从这里出来,形态还是小的,所以你上一个镜头也不要画那麽大。”
言下之意就是上个镜头重画。
季子歌语气平淡,只把自己当工具人:“那上个镜头有什麽具体需求吗?”
“具体的我先不说,你可以自己发挥一下,跟後面接上就好。”
季子歌内心不停给自己摁人中:“好的。”
他到涟涟那里报备导演新插进来的任务,涟涟给他重新排期:“这个镜头一天可以吗?我把其他的提交日期给你往後延一天。”
季子歌心里大喊离谱,但只能耐心解释:“按导演的需求来看,是整个镜头重画,一天是不够的。”
涟涟:“那我给你延两天,後面不好再延了,项目排期在这里,我也没办法。”
季子歌崩溃:“不能找外包分担吗?”
涟涟朝项目经理看了一眼,然後小声说:“项目预算少,项目经理也小气得不行。”
季子歌:“那公司别人还排得出时间来吗?”
“他们手上还有别的活儿。”
季子歌深吸一口气,心里不停翻白眼:“那你跟导演反馈一下排期,让他别老干这反流程的事情。”
“你可以自己跟他聊聊。”
“你作为制片,管着排期是有这个立场的,我一个动画师跟他说这个他只会觉得我不想干活!”
涟涟纠结了一会儿,勉为其难答应:“那我一会儿找他谈。反馈你先改着,大不了画水一点,反正项目预算也不高。”
季子歌很无奈:“我画水了导演给过吗……”
他甚至都能想象到导演那啧来啧去嫌弃的表情。
不过,他很快也不需要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