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架上绑着的赵渡渐渐烧成了人干,偶有几声清脆的骨骼炸开,汨汨流出暗红色的骨髓血浆,很快又在高温下蒸发,化作一缕白烟,如同赵渡消失殆尽最后一缕生命。
假的,都是假的。
没人能控制赵渡。
只要挺过去就好了,只要自己不看就好了,赵渡好好活着,他不会死,也不会受苦。
都是假的。
心底渺茫的期望在作祟,强撑着陈岁安的精神力。
其实他……已经想死去。
哪怕是假的,哪怕是假的。
这都能要了他的命!
他以为烧过就好了就能结束了。
太天真了。
如法炮制的戏码再次上演,故事重现!
第二次,赵渡又被架上高台。
身边仍然是经久不绝的掌声和高喊,橘色火光冲上蓝色的天。
灰烬在半空中腾旋,裹挟着烧成粉末的蛋白质颗粒穿透无形之墙,洋洋洒洒落在陈岁安肩头、发顶。
陈岁安再次燃起熠耀,徒劳地抵抗,徒劳地烧墙。
他再次看到赵渡被烧成焦黑的尸体。
双目泣血。
第三次……
“我不爱了……我再也不爱了……求求你们救救他。”
第四次……
“我不爱他了,我不敢爱他了,从今晚往后我再也不会靠近他,我再也不会看他,不会跟他讲话……”
第五次……
“求求你……求求你……我错了……我有罪……我罪该万死……杀了我吧……求求你们杀了我吧。”
不知道过了多少次,陈岁安已无法燃起熠耀,不是身体力竭,就是纯粹再无法使用熠耀了。
本质上,熠耀与火有什么不同呢?
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剧烈的高温,都能将人烧死。
每用一次熠耀都与火光交相辉映,就像是他亲手烧死了赵渡。
于是……他再也无法使用熠耀了。
这个与生俱来、最强能力已经永远固封在碎裂的灵魂当中。
他也无法再承受了。
所以他抠瞎了自己的双眼,手指在眼眶胡乱搅合,将那双明亮漂亮的眼睛搅成烂泥,只余两个漆黑麻木的空洞,他还捶自己的头,抠挖自己耳膜,直到耳道破碎,血肉混杂让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然后他把自己像鸵鸟一样埋起来靠在无形之墙边,蜷缩着。
人难受到一定程度会自动开启保护机制进入休眠时刻。
陈岁安现在亦如此。
与此同时,浩瀚宇宙里。
“裁决官,我们检测到一颗能量异常波动的监狱星球,距离您光速距离只有三小时!”
漆黑广袤的宇宙岛,昆机宛如一叶孤舟。
赵渡独自一人坐在驾驶舱内,对着通讯那头急急说:“现在把坐标位置发给我。”
“是!”
自从陈岁安在赵渡面前消失后赵渡找遍了整个地狱也没有找到陈岁安,推测出陈岁安可能已经在某个监狱星球,于是他挨个挨个开始找。
宇宙那么大,无疑是大海捞针。
可赵渡没有放弃,历时三个多月终于在今天,系统监测到某星系中某监狱星球有异常波动!
他距离陈岁安只有三个小时了!
各个监狱星球时间流动不一致,陈岁安所处的这颗星球在短短三小时内经历了春去秋来,大雪纷飞,夏日酷暑,黑夜降临,曙光乍破。
陈岁安在飞快流逝的时光里,他一动不动,在地上蜷了个深坑。
忽地,似乎有人来到他身边,停留在他身边,微笑地看着他。
“你错了吗?”
洪钟般地嗓音传入脑海。
陈岁安沉着的、缓缓从地上爬起,睁着腐烂的空洞眼眶,身体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他爬不起来,摔倒在地。
是‘贾斯帕’将他稳稳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