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胎碾过桥面伸缩缝时出一声闷响,沈墨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三下,节奏短促。丁浩盯着副驾储物格里那张被反复折叠的监控截图,白衬衫袖口露出的银饰在车灯扫过时泛起一道冷光。
“他不是安保。”丁浩开口,“保镖不会站在投影幕布旁边调试设备,更不会穿没有工牌的便装。”
“但枪法很准。”沈墨将车停进地下二层角落,熄火后没立刻下车,“七楼到地下车库直线距离四十多米,他在震动环境中完成瞄准,反应时间不到一秒。”
丁浩从后视镜看到自己眼底的血丝。通灵后的头痛还未散去,像是有细铁丝缠住脑干往深处拉扯。他摸出手机,打开昨晚拍下的照片——最终节点代码下方那行小字已被放大,e-o在屏幕上着幽蓝的光。
“查这个编号。”他说。
沈墨拨通内线,声音压得很低。丁浩则翻出通讯录,点开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名字。电话接通前,他想起昨夜楼梯间那道视线。那人握枪的手腕稳定得不像常人。
“华渊链的节点编号是六位字母数字组合。”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e开头的是跨境数据中继站,o……是巴拿马的备用服务器地址。”
“不是服务器。”丁浩盯着照片边缘的折痕,“是人。”
沈墨挂断电话,转头看他,“恒远通贸近三年的境外结算单显示,所有通过巴拿马通道的资金流转,审批权限都集中在同一个虚拟账户。”
“e-o。”丁浩接道。
两人同时沉默。这个编号既是系统节点,也是身份代号。
沈墨调出警用终端,输入模糊画像比对。数据库筛选出十二个相似面孔,其中七人有军事背景,三人曾在境外私人安保公司任职。最后一栏弹出一条加密记录:o年,某海外维和任务中,一支五人小队在撤离时遭遇伏击,仅一人生还,代号“守门人”。
图像加载完成的瞬间,丁浩手指一顿。
画面中的男人站在废墟前,脸上沾着尘土和血迹,右耳侧有一道细长疤痕——和昨夜车库那人一模一样。
“守门人?”沈墨放大档案细节,“资料显示他在任务结束后失踪,官方认定为阵亡。”
“但他没死。”丁浩滑动屏幕,现档案末尾附有一张行动日志截图,“你看时间戳。”
日志记录显示,伏击生后第三小时,该人员曾通过加密频道送一条信息:“目标已清除,等待下一步指令。”送地点位于边境三十公里外的废弃雷达站。
“有人接走了他。”丁浩说,“而且给了他新身份。”
沈墨重新检索恒远通贸高层亲属关系网,现陈鸿远名下一家空壳公司曾在半年前向一家瑞士康复中心汇款,收款账户持有人姓名被加密,但备注栏写着:“e项目——维持生理稳定性。”
“生理稳定性?”丁浩皱眉。
“像是医学监护术语。”沈墨调出银行流水截图,“这笔钱之后,每月都有等额支付,持续了六个月。最后一次转账备注变了。”
他把屏幕转向丁浩。
“e-o——激活完成。”
丁浩盯着那串字符,忽然意识到什么。他翻出u盘里教授留下的文件碎片,在“分布式验证机制”段落下,有一行被删除但未覆盖的文字:“最终节点需经三重生物校验:虹膜、声纹、神经电波同步率。”
“神经电波?”沈墨念出声。
“不是普通验证。”丁浩低声说,“他们在用人脑做密钥。”
沈墨猛地合上终端,“所以这个人不是安保,也不是财务主管。他是系统的一部分——活体验证终端。”
车内陷入短暂死寂。通风系统出轻微嗡鸣,像某种低频警报。
“为什么选他?”丁浩打破沉默,“一个经历过实战的军人,为什么会接受这种改造?”
“也许没得选。”沈墨点开地图,标出瑞士康复中心与巴拿马数据中心的位置,“如果他在那次任务中受了重伤,意识模糊,被人带走……醒来时已经被接入系统。”
丁浩闭上眼。通灵能力让他能感知执念残留,但从未尝试过逆向追溯活人的精神印记。如果那个男人的大脑真的被改造成验证终端,他的意识是否还完整?那些被删除的记忆,会不会以阴魂的形式残留在他曾经历的死亡现场?
“我要找他死过的地方。”丁浩睁开眼。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