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亲王府的晨雾还未散尽,书房内已亮起烛火。胤禩身着素色常服,正俯身案前翻看江南漕运的奏报,指尖划过“粮船抵京,损耗不足三成”的字句时,眉梢刚有几分舒展,院外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门客周先生掀帘而入,青布长衫上沾着露水,手中攥着几张皱巴巴的草纸,脸色白,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王爷,您快看看这些!京城里现在传得邪乎,再不管怕是要出大事!”
胤禩抬眼,见他神色不似作伪,便放下奏报,接过草纸。指尖触到纸面的粗糙纹理,便知是街头小贩印“市井新闻”常用的劣纸——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墨字写着:“廉亲王夜宴献图册,圣心大悦,朝臣争相攀附”“佟国维深夜访廉亲王府,密谈半宿,为家族谋织造督管之职”“马齐借山东漕粮事联廉亲王,欲保门生免弹劾”。
几张纸翻下来,字句间全是指向他“结党营私”的恶意。胤禩将草纸平摊在案上,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烛火映着他平静的侧脸,眼底却已泛起冷意:“这些话是从哪听来的?”
“学生今早去琉璃厂买狼毫,路过‘悦来茶馆’,听见茶客们都在说。”周先生躬身回话,语气愈急切,“起初只是两个穿长衫的人闲聊,说‘廉亲王现在得皇上看重,以后怕是要掌大权’,后来越传越离谱——有人说您私下见了佟国维,还收了他送的江南云锦;有人说马齐已经让门生送了二百两银子到府里;连翰林院的小吏都在嚼舌根,说前几日那几位学士上书夸《康熙皇帝政要辑录》,是您早就安排好的,故意在皇上面前卖好。”
胤禩沉默片刻,脑中飞快梳理脉络。自万寿宴献图册、辑录后,他刻意收敛锋芒:府中门客往来皆避着白日,与官员书信只谈农事、治河,连九阿哥胤?想替他在朝堂上说句公道话,都被他以“避嫌”为由拦下。如此谨慎,何来“结党”之说?
“流言是什么时候开始传的?”胤禩追问。
“听茶馆的伙计说,三日前就有零星的话头,昨天起突然热闹起来,现在连西长安街的挑夫都在说。”周先生补充道,“还有人说,您之所以能编出那本辑录,是因为私下调了南书房的存档——哦不,是南书房的旧档,这话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可就真说不清了!”
胤禩心中一动——南书房是皇上面前的核心办事地,能说出档案分旧档的细节,肯定是有身居高位的人故意混淆视听,引导流言往“僭越”的方向走。而这流言的时机,恰好卡在他借寿礼赢得康熙好感后,又精准戳中“结党”这个康熙最忌讳的点,绝不是市井百姓随口编造。
会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胤祉?他一心扑在学问上,怕是没这心思;胤禵?刚因平乱封郡王,正忙着巩固军权,未必会急着针对自己;剩下的,只有那位始终沉稳的四阿哥胤禛——万寿宴上他递上《金刚经》时的平静,邬思道那个从不露面却总能算准人心的幕僚,瞬间在胤禩脑中串联起来。
“王爷,要不学生去查一查?”周先生见他不语,便主动请命,“学生在京中认识几个跑街的,能打听出是谁在背后散布这些话。或是您现在就去乾清宫,跟皇上辩白几句,把话说开了总比憋着好!”
“查什么,是谁做的太明显了。”胤禩摇头,语气笃定。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院中新抽枝的梧桐,晨雾渐散,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光影,却没驱散他心头的凝重,“派人去查,动静太大,反而显得咱们心虚;去皇上面前辩白,说自己没结党,只会落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下场——皇上这辈子最忌皇子为自己辩解,尤其是在‘结党’这事上,越辩越容易引他疑心。”
周先生愣住,一时没明白其中关节:“那……那咱们就眼睁睁看着流言传?”
“自然不能。”胤禩转身,你去叫张丰过来。周先生应下后退了出去。
等张丰快步进来后,胤禩眼中已没了刚才的冷意,反而多了几分笃定,“他想让我‘被猜忌’,我偏要让皇上看到我的‘无争之心’。你先帮我办三件事,要快,还得隐秘。”
“第一,你找一些不相干的去京城里的茶馆、酒肆、戏楼转一圈,把这些流传的草纸尽量收回来,越多越好,别让人知道是咱们府里做的——就说是‘看不惯有人造谣,怕扰了王爷清誉’的百姓自收的。”
“第二,你差人去佟国维、马齐府上递个口信,别让人看见。”胤禩继续吩咐,语气放缓了些,“就说我近日偶感风寒,不便见客,若是有公务,让他们直接递折子到南书房,或是找张廷玉大人商议,千万别来府里。”
“第三,你给府里所有门客传个话。”胤禩顿了顿,加重语气,“近一个月都别来府里,有要事可以写书信,但信里只能谈学问、谈农事,绝不能提朝堂上的事,更不能在外头议论我的动向——谁要是敢违逆,以后就别再进我这王府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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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张丰走后,书房内重归寂静。胤禩重新拿起案上的草纸,目光落在“朝臣争相攀附”几个字上,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邬思道的计策,看似狠辣,实则有个致命的破绽——他只算准了自己挑起流言能让皇上重新唤起对他的忌惮,却没算到其实这也是一种机会,只要他在这种流言下扛住这一波,后续要想再让康熙加深结党的印象,恐怕就很难了。
胤禩走到书案前,铺开宣纸,研好墨,提笔开始写折子。他要写的不是辩白折,而是“自请约束”折——主动向康熙提,说近日听闻京中有关于自己的流言,虽知是无稽之谈,却担心“流言扰朝局、让皇上烦心”,故自请“约束言行”:日后若非皇上召见,绝不私下见朝臣;若非公务所需,绝不与地方官书信往来;府上门客也会严加管束,不让他们在外妄议朝政。
笔尖落下,字迹工整沉稳。胤禩心中清楚,这折子递上去,既是堵流言的嘴,更是向康熙表忠心——你说我结党,我就主动断了所有“结党”的可能;你担心我揽权,我就主动把权力的边界划清楚。
写罢折子,胤禩仔细检查一遍,确认没有疏漏,便折好放进锦盒。此时已经深夜,这封奏折需要在合适的时机出去。
胤禩点头,起身整理衣袍——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秘密会见佟国维,劝他急流勇退。只有解决掉这个尾巴之后,他在朝中最大的支持者自己没了,再出这封奏折,效果才能最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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