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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恒(第1页)

守恒

其实死人的白骨都大同小异,苏倾词擅长的是对犯罪的心理侧写以及行为分析推断,对于这种明明知道凶手是谁的情况,应该直接给应急与机动部门的同事们下任务书,叫他们起来干活。

不过苏倾词估计这姓付的老头要是一直守口如瓶不肯透露那黑袍客的去向,他们也实在束手无策。

而这大概才是殷楷叫他来的真正原因,对于这种难搞的知情人,就是得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殷局长已经把红脸唱了,看来他只能当个坏人来唱白脸了。

苏倾眼神扫过地上飞溅得到处都是零碎肉片,一眨眼仿佛就能看到黑袍客站在床边,甚至先叫醒了付先生的儿子,然後强硬地堵住他的嘴,在明晃晃的月光下握着折刀刀柄转了个花样,当着他清醒的时候将他的皮肉一片一片从身上剥离下来。

无论小付先生在这过程中多麽痛苦多麽绝望,黑袍客都只会更加兴奋,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一个以他人痛苦为乐的不折不扣大变态。

苏倾词转身,目光直直地逼视缩在门口被管家搀扶着探头的付先生,用一贯平静的口吻淡淡道:“M390高速钢制折刀,削铁如泥,当然,削人更是如此。他最开始想要取令郎性命时或许还人性化地考虑给孩子打麻醉,不过很可惜,那针麻醉最终白白消耗在了我身上,所以令郎是清醒着看自己被一刀一刀片成白骨的,虽然我没有经历过,但想来应该很痛苦。”

剜肉见骨,如何不痛?

付先生双目瞪大急急用双手捂住了嘴,浑浊的眼里倏然滚下了两滴泪,一副不能承受的模样。管家双手都卡在他腋下,勉强稳住付先生瘫软的身体,这才保住了这位在生意场上纵横国际的老绅士最後一点微不足道的体面。

宋执在旁边观察苏倾词,他刻意用了最冷淡的语气直击付先生的心理防线,收效甚佳,这个人在拿捏他人心理上果真是一把好手。

在来的路上,他给苏倾词讲了一些关于这位“老相识”付先生的事情。比如付先生和其夫人十分恩爱,但老来得子,夫人难産死去,只留下付先生独自抚养这个唯一的儿子。所以对于这个一直养在长宁庄园内的儿子,付先生可谓是宠溺有加,小孩儿想要什麽给什麽,爱做什麽做什麽,简直是宠上了天。

如今突如其来的丧子之哀恐怕让付先生痛不欲生,试想一位年近迟暮的老人,天伦之乐还来不及享,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妻子儿子皆亡故,该有多麽痛心和悔恨。

殷楷轻咳一声示意苏倾词收敛一点,不要直接把付先生吓晕过去,要是传出社安局办案吓晕六旬老头,这样他们也不好对外界交代。

苏倾词看也没看殷局长一眼,只是缓缓向付先生的方向走去,那如静水般的声音由远及近:“长宁庄园的主人,拼搏半生,在国际商界中呼风唤雨,如今却连为自己的独子报仇都做不到,岂不是枉为人父?九泉之下又该如何向亡妻交代?独子死相如此惨烈,恐怕入土亦不能为安,冤魂不散,长宁庄园将永无宁日。”

付先生已经完全被苏倾词胡诌的鬼话绕进去了,面上的表情由悲痛转变为愤怒,他奋力伸手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想要抓住苏倾词,但苏倾词只是堪堪避开了,他穿过堵在门口的一大群人,头也不回地翻转手腕拍了拍付先生的肩膀:“好好想想要不要说,要说些什麽,要怎麽说,想好了楼下大厅见。”

说罢,他便迅速离开了人群,向着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走去。

远离了人群的视线後苏倾词的脚步就急促起来,卫生间前的最後几步几乎是用上跑的。甫一进入卫生间他就手脚麻利地锁上了门,转过身背抵着门板,胸口剧烈地起伏,仰头憋了好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哇——”地一声吐在洗手池里。

宋执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苏倾词双手分开撑在洗手台旁,头颅低垂口腔里止不住吐出反胃的酸水,很是不舒服的模样。

他昨晚才经历了那麽惊心动魄的行动,又是泡冷水又是被掐着脖子窒息,撞墙还被打麻药,人刚醒就在梳理复盘行动,劲儿还没缓过来又被叫来看和他父母死状高度重合的那麽血腥暴力的场面,还要想办法逼嘴硬的老登交代实情。

高强度的反复折腾,他的生理和心理都需要缓冲的时间,没得到便通过胃反酸这种方式来抗议,又磨得苏倾词不得安宁。他几近虚脱,但仍然强撑着,就连脊背也不曾弯曲。

跟着苏倾词这一天天忙碌,宋执有的时候真想把社安局里的其他人全都暴揍一顿,个顶个的不抗事,一出什麽问题就全找上苏倾词来,恨不得把他一个人当十个人使。

他不能真的为苏倾词做些什麽,只能尽他所能地待在苏倾词旁边,说些俏皮对我话调动苏倾词的情绪,让他不要看上去了无牵挂,在苏倾词陷入昨天晚上那样的险境的时候,他兴许还能帮上些什麽忙。

苏倾词缓了好久,久到够宋执从他们相见的第一面开始回忆完他们相伴的这一整段时光,他才终于拧开水龙头,冲走吐出来的酸水,又掬了一捧水拍在脸上胡乱抹了抹,再看向门口的宋执时眼眶都是红红的,脸色被壁灯映得更加苍白,有小水珠挂在他的眉毛和睫毛上降落未落,如同一场不知何时将至的雨,更多的小水珠则是顺着他高挺的鼻梁丶瘦削的颧骨一路向下游动,滚落进隐秘的脖颈深处。

“谁欺负你了,看起来好可怜,来哥哥抱抱。”宋执扯出一个微笑冲他张开了双臂。

苏倾词并没有做出和他一样的动作,仍然站在原地,只是垂下眼帘,任由挂在浓密睫毛上的水珠低落:“没有温度的拥抱,不稀罕。”

宋执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盯着苏倾词的头顶,而苏倾词低着头不看他。好半晌,他才终于带着笑意叹了口气:“你是故意的吧。”

随後,苏倾词感觉自己的头顶覆盖上了一只有温度的手,正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脑门。

苏倾词猛地擡头,面前却没有了宋执的身影,但脑袋上的触感还在。他伸手摸去,居然真的摸到了一只手!

那只手在他触碰到的瞬间便停下了动作,任由苏倾词牵着举到眼前。

如果有第三个人在场来看,这一定是一个非常诡异丶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一位青年抓着一只断掌如获至宝似的放在眼前,从拇指开始,一个指节一个指节的揉捏,似乎在测试和感受手掌的真实性。

终于等苏倾词捏到无名指第三指节时,手掌像受不了似的挣脱开来,颜色很快变淡变浅,有光能够清晰地透过掌心,半透明状态的“鬼”再次出现在了苏倾词眼前。

宋执看着苏倾词收回去的红色眼圈,笑眯眯地问道:“很好玩对不对,正常人体的37摄氏度,现在稀罕了吗?”

“太神奇了。”苏倾词整个人一扫刚才狼狈颓败的状态,双眼比星辰还要闪耀,“所以你能做到帮我按下解码器上的求救按钮。”

宋执但笑不语。

“不对,你没死?!?!?!”

宋执这才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怎麽张口闭口死不死的,算了,童言无忌,不和你计较。”

“不不不,你怎麽做到的?”

一直以半透明介质形式存在的“鬼”宋执居然能化成实体,虽然只有一小部分,但这同样让苏倾词大受震撼,这简直超出了他对人类世界认知的边界,如果不弄清楚,他都要怀疑自己是在梦里,现实世界里的他其实长眠不醒。

“唔,大概就是,能量守恒。”宋执摊开了手,对他笑笑。

就是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苏倾词却忽然想到了什麽。

他看向宋执另一只手,那里仍然只有四根手指,他玩屏蔽器丢掉的小指确实是不会回来了。

他记得反馈报告的同事告诉他,屏蔽器的功效是“吸取并储存能量”,如果从能量角度解释,那麽宋执的半透明状态下的小指也有相应的一部分能量,但因为跨过屏蔽器的边界,被屏蔽器吸走了能量,那麽他整体剩下的能量,就不足以支撑他“长出”一根小指。

苏倾词人生二十馀载,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神奇的事情,一时间看宋执的目光都不一样了,满含着专注和温情的色彩。

虽然这并不是出于某种特殊的感情,但宋执依然特别喜欢苏倾词这样看他,变成这样之後,没有人能看见他,他最开始碰见能看见他的苏倾词时,也只是希望能够偶尔入得了苏倾词的眼,不要留他孤单一个人,但苏倾词总是会用他那双明亮干净的眸子长久地注视他,让他生出苏倾词只能看见他一个人的错觉。

一个只能被他看见的人,和一个只能看见他的人。

大概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好的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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