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师兄不必说。"白蔹打断他,"我都知道。"
夜色渐浓,医馆里点起了灯。白蔹最後一次检查行装,储相夷在一旁默默看着。那些医书丶笔记丶药材标本被仔细地收进行李箱,像是要把整个医馆都装进去。
"师兄,"白蔹忽然问,"我走之後,你会想我吗?"
灯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晃动如梦境。储相夷望着那个身影,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少年也是这般问他:"师兄,如果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那时他是怎麽回答的?对了,他说:"自然会想。"
可是这一次,他说不出口。
"夜深了,"他最终说,"早些休息。"
白蔹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扬起笑容:"好。"
这一夜,储相夷在密室整理医案,直到天明。当他终于走出密室时,看见白蔹靠在书房的美人榻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一本未合上的医书。
晨光从窗棂照进来,为他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储相夷轻轻为他盖上方才被踢开的薄毯,指尖不经意拂过他微蹙的眉头。
这个人,连在梦里都不安稳。
"师兄。。。。。。"白蔹在梦中呓语,"别赶我走。。。。。。"
储相夷的手僵在半空。原来那些刻意的疏离,那些违心的推拒,都被这个人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他俯下身,极轻极轻地在那蹙着的眉间落下一个吻。
"对不起。"他在心里说。
晨光渐亮,医馆外传来出租车的滴滴声。白蔹醒来时,看见储相夷正在为他准备路上的点心。那些点心都是他爱吃的,每一样都仔细地用油纸包好。
"师兄。。。。。。"
"路上小心。"储相夷将行李递给他,"到了捎个信。"
白蔹接过行李,指尖在储相夷的手上停留了片刻。那样短暂的触碰,却让两个人都微微一颤。
医馆外,杜明宇已经等在出租车旁。街坊邻里也来了不少,纷纷送上临别的礼物。白蔹一一谢过,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储相夷的身影。
"该啓程了。"车夫催促道。
白蔹最後望了储相夷一眼,转身登上出租车。车窗落下的瞬间,储相夷看见他眼角闪过的泪光。
出租车缓缓啓动,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辘辘的声响。储相夷站在医馆门口,望着汽车远去,直到它消失在街角。
怀表在胸前发出规律的声响,蓝色的指针微微加速。储相夷取出表,看见表盘边缘泛起淡淡的红色。
原来离别,真的会心痛。
他转身回到医馆,药香依旧,却仿佛少了什麽。书房的美人榻上,还留着那个人睡过的痕迹。储相夷轻轻抚过榻上的褶皱,忽然发现枕下压着一方素帕。
帕子上绣着一株白蔹花,花瓣用极细的银线绣成,在晨光中闪着微光。帕角绣着一行小字:
"身虽远去,心留君侧。"
储相夷握着那方帕子,在空荡的医馆里站了许久。晨光透过窗棂,将他的影子投在地上,孤独而漫长。
窗外,那株白蔹花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储相夷忽然想起白蔹昨夜的话:"等用完这些香包,我就回来了。"
十二个月,三百六十五天。对于生命可能只剩下三年的人来说,每一天都值得珍惜。
他取出正月的香包,淡淡的药香在空气中弥漫。香包反面那行"愿君安康"在晨光中格外清晰。
"我会等你。"他轻声说,"无论如何,都会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