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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时光荏苒，三年转瞬即逝。

春日午後的阳光透过重新修缮过的雕花窗棂，在医馆青石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储氏中西医结合遗传研究中心崭新的牌匾与古朴的"储氏医馆"匾额并肩而立，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後院传来孩童清脆的笑声。一个约莫两岁的小男孩摇摇晃晃地追着蝴蝶，柔软的黑发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杜明宇亦步亦趋地跟在後面，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慢点跑，安安！"

小男孩咯咯笑着，一头扎进正在药圃边整理药材的白蔹怀里。白蔹轻松地将孩子抱起，在他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岁月似乎格外眷顾他，三十出头的年纪，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更添了几分沉稳从容。那双总是清亮的眼睛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又缠着你了？"温和的嗓音从身後传来。

白蔹抱着孩子转身，看见储相夷从研究中心的方向走来。三年时光仿佛在他身上施了魔法，曾经病弱的苍白早已被健康的色泽取代，挺拔的身姿裹在浅灰色中式上衣里，步履从容稳健。唯有眉眼间那份沉淀下来的沉静，还保留着从前的影子。

"爸爸！"安安在白蔹怀里挥舞着小手。

储相夷走近，很自然地揽过白蔹的腰，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然後才接过孩子："今天有没有听哥哥的话？"

"这孩子越来越像你了。"白蔹望着储相夷怀里的孩子，指尖轻轻拂过孩子柔软的发梢，"特别是这双眼睛，和你小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

安安是他们在一年前收养的孩子。在储相夷完成全部治疗，确认基因缺陷彻底修复後，他们共同做出了这个决定。孩子取名储安，既是平安的祈愿，也是他们历经风雨後最珍视的寻常。

"研究中心今天来了几位国外的专家，"储相夷一边逗着孩子，一边对白蔹说，"他们对我们在家族性心肌病基因治疗方面的研究成果很感兴趣。"

白蔹点点头，伸手替储相夷理了理被孩子抓乱的衣领。这个动作自然而熟练，仿佛已经重复过千百遍："你决定就好。不过记得按时休息，上周的复查报告显示你虽然康复得很好，但还是不能太过劳累。"

这三年来，"啓明计划"不仅彻底治愈了储相夷，更发展成为一套成熟的遗传性心脏病基因治疗体系，已经成功帮助了十七个患有类似疾病的家庭。储氏医馆和白蔹的名字，也因此在国际医学界成为了传奇。

但对他们而言，最大的成就从来不是那些荣誉和掌声，而是每个平凡日子里相守的温暖。

傍晚，徐伯张罗了一桌好菜。老人虽然满头银发，但精神矍铄，看着围坐在一起的家人，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深了几分。

"今天是什麽好日子？"白蔹看着满桌精致的菜肴，好奇地问。

储相夷但笑不语，执起青瓷酒壶给每个人都斟了一杯温好的黄酒。连小安安都分到了一小杯果汁，兴奋地捧着杯子，大眼睛亮晶晶的。

饭後，杜明宇主动带着安安去洗澡，徐伯也借口收拾厨房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修葺一新的庭院里。那株白蔹花已经长得枝繁叶茂，在月色下吐露着清雅的芬芳。

"陪我去个地方。"储相夷很自然地牵起白蔹的手。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指腹上那些因常年捣药留下的薄茧轻轻摩挲着白蔹的皮肤。白蔹任由他牵着，穿过月色笼罩的庭院，来到後山一处僻静的平台。

这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万家灯火如碎钻般洒落在夜色中，与天际的星河遥相呼应。

"还记得这里吗？"储相夷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温柔。

白蔹点点头。这里是他们小时候常来的秘密基地。少年时的储相夷常常带着他在这里辨认星辰，讲述每一味药材背後的故事。那时的月光也如今夜般皎洁，只是当时并肩看星的少年，如今已经成了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储相夷从怀中取出一个紫檀木盒，在月光下缓缓打开。里面是两枚素雅的铂金戒指，简洁的戒身上精心雕刻着细密的白蔹花纹，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三年前的今天，你从国际会议上载誉归来。"储相夷的声音低沉而清晰，"那时看着你在台上发光的样子，我就在想，等有一天我彻底康复了，一定要给你一个配得上你所有付出的承诺。"

他取出稍小的一枚戒指，执起白蔹修长的手。月光下，白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眼中倒映着漫天星辰。

"白蔹，"储相夷的目光温柔而专注，"这二十五年，从你第一次躲在药房外偷看我捣药，到如今并肩站在这里。你陪我走过生死，给我新生。"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白蔹的无名指，"往後的每一个二十五年，你愿意都陪在我身边吗？"

白蔹的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他望着眼前这个他爱了整整二十五年的人，望着那双曾经被病痛折磨丶如今却明亮如星辰的眼睛，望着那张刻进他生命里的容颜，用力地点点头，声音哽咽却清晰："愿意。"

戒指缓缓套上无名指，尺寸恰到好处。冰凉的金属很快被体温焐热，仿佛本就该属于这里。

白蔹拿起另一枚戒指，为储相夷戴上。两人的手在月光下交握，戒指上的白蔹花纹仿佛在静静绽放，诉说着一段始于药香丶终于白首的深情。

"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当年那个午後，我推开了医馆的门。"白蔹的声音带着笑意，眼角却闪着泪光，"然後一眼，就是一辈子。"

储相夷将他拥入怀中，吻轻轻落在他的发间。白蔹的发丝间还带着实验室里干净的消毒水气息，混合着医馆特有的药香，成了储相夷最安心的味道。

"是我该谢谢你，"储相夷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谢谢你这双本该只握试管的手，却始终紧紧握着我的手。"

远方的城市灯火璀璨，近处的医馆药香袅袅。他们相拥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仿佛已经这样站了很久，也将会一直这样站下去。

从青涩少年到沉稳中年，从暗恋痴守到生死相依，他们用二十五年的光阴，书写了一个关于爱与奇迹的故事。那些曾经的酸涩与苦楚，都在时光的酝酿中，化作了此刻相拥时的甘甜。

储相夷轻轻擡起白蔹的下颌，望进那双他看了二十五年却依然会心动的眼睛：

"以後的每一天，都让我来陪你细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