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抓皱身下床单的姜芜如何敢说实话,仅是咬着唇摇头,“您是我夫君的父亲,也是我的父亲,儿媳又怎会怕你。”
她着词咬重“父亲”二字,就是希望他不要忘了所谓的伦理纲常,忘了她是他儿子的妻子。
眼眸半眯的贺时晏听着她喊的父亲,舌尖轻扫过一圈牙龈,随后又轻叹一声地坐在床边,修长的手指往她垂落在两肩的发丝伸去,“昨天我在书房问了你,是要留在林家还是归家,婉娘现在有想好答案了吗?”
贝齿咬得下唇一片靡红的姜芜,回想起他上次在书房对自己做的举动,自是偏向要离开。
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就算做梦,她是梦境的主人,梦里的一切不都得要以她为主体才对。
忽而又听他道:“你娘家那边来人了,说是要接你回家。起先我以为他们是不舍得你年纪轻轻的为我儿守了活寡,没曾想派去打听的人一回来,得到的消息是他们要将你嫁给那年过半百,死了三任妻子的刘员外。”
“说来好笑,原是那刘员外给了你爹娘兄嫂一百两,只怕你一旦归家,当天夜里就会被送上那位刘员外的榻间。”贺时晏见她白了脸色,眼里笑意越发恶劣,语气却放得格外轻柔。
“为父说这些话并非是在吓你,婉娘要是不信可以亲自派人去你娘家打听一圈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我说这些,只是不希望在荣儿尸骨未寒时,他的妻子就被送上了另一个男人的榻间,那他肯定要在天上急得团团转了。”
侧脸避开他动作的姜芜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掉他所说的那些话。
只是姜芜没想到对比林家,这具身体的家人还要来得无耻。
“其实婉娘也不必太担心,为父将此事说出来,自是有了解决的法子。”贺时晏轻叹一声后,端得一心为儿媳考虑的慈爱公爹,“只要你诞下荣儿的子嗣,你就是林家谁都动摇不了的大少奶奶,在我百年之后林家还会交给你和你的孩子。”
“我刚才也是用这个理由打发走你爹娘兄嫂的,说你腹中怀了我林家的骨肉,往后生是我们林家的人,死自然也是我们林家的鬼。”
他说的话虽是在她考虑,可他话里明显有着一个巨大的漏洞,那就丈夫已经死了,姜芜如何有本事能一个人生下个孩子。
要是她真的能生下,岂不是成了怪物。
姜芜不是真的蠢得无药可救,自然能听出他的潜台词是什么,让自己求他。
让刚丧父没多久的儿媳求自己的公爹给她一个孩子,这种话自然不能由他一个当公爹的主动提出来,否则就有诱女干儿媳之嫌。他不能主动提,不代表不能旁敲侧击的让儿媳主动提出,好全了他的算计。
“为父知道婉娘一时之间很难接受这个提议,可,这是你能留在林家的最好法子,除非。”冰冷的指腹抚摸过儿媳脸颊,就像是得了一样有趣玩具的贺时晏起身间忽然笑了起来,一笑如朗月入怀,春花水漾。
“儿媳想要回归娘家,嫁那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
“你先好好考虑,只是为父不希望婉娘考虑太久,否则哪日你娘家再次上门来要人了,该如何是好。”
他嘴上说着要给姜芜考虑的时间,实际上根本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
和公爹□□还是回娘家被逼着嫁给一个年过半百,死过三任妻子,后院姨娘孩子一大堆的刘员外。只要不是个蠢的,都知道选哪一个。
贺时晏心情极好地推门出来,正好见到一个高大的青年立在檐下树荫旁,细窥他和自己有着几分相似的眉眼,料想应当是他梦中的儿子,“你是来看你大嫂的吗,她刚醒来。”
青年嘴唇动了动,哪怕知道贺时晏在这个梦里是他这具身体的父亲,也实在叫不出口。
贺时晏离开前拍了下他的肩,“你年纪不小了,也到了该娶妻的时候,我让你姑母帮你选了几个好人家的姑娘,过几日你得空正好去见下。”
“我会的。”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控制不了梦境的姜芜连贺时晏何
时离开的都不知道,更何况是屋内又进来了个人。
“你别难过了。”
直到面前出现了一张条纹蓝帕子的姜芜听见一句生硬的安慰后,抬头间,见到的是一张同贺时晏有着五分相似,但气质更为清冷凌厉的男人。
哪怕之前从未见过他,姜芜的脑海中却立马浮现出了此人是谁。
她亡夫的弟弟,林家二爷林歇。
既然他说只要自己怀上林家的孩子才能留下,对比于名义上的公爹,姜芜更倾向于和亡夫一母同胞的弟弟。
丢掉所谓羞耻的姜芜抬起泪眼朦胧的一双眼儿,哀哀戚戚地拉过眼前男人的袖子,“小叔,你能不能借我一个孩子。”
………
贺时晏睁开眼醒来后,对梦中一切仍意犹未尽。
想来等下次再梦,那可怜的儿媳在权衡利弊之下就该对自己投怀送抱了。
端着洗漱用具进来的东宫司馔永娘难得见殿下有那么好的心情,难免一问,“殿下今天的心情看起来很好,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吗?”
“非也,只是梦到了有趣的事。”贺时晏想到梦里的那个女人,只觉得有趣。
更有趣的是,梦里的他们是公爹和丧偶的儿媳,现实里却是师母和弟子,怎么不算禁忌。
美中不足的是,要是能梦见的不止是他一人指定更有趣。
“能让殿下感到有趣的梦,想来肯定很有趣。”
贺时晏也不否认。
谢霁快从梦中醒来时,感觉胸口上像是压了块巨石般,在听到她喊的那句话后倏然睁开眼。
原来让他感到难以呼吸的重物,实际上是原本和他各自盖着一床被子的妻子不知何时钻进了他的被窝里,正枕着他胸口睡得正香,才会让他错误的产生了被藤蔓缠绕的窒息感。
谢霁伸手想要推开她,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她细腻的雪白皮肤,几缕发丝虚虚掩掩地落在上面,更添春景撩人。
他甚至不敢在睁开眼,生怕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但能感受到抱着他手臂的那处肌肤有多细腻柔软。
他不禁可耻地想起了那个梦,梦里的她顶着大嫂的身份泪眼朦胧地扑进他怀里,求他要一个孩子。
喉结滚动间,难免带上了一层暗哑,“夫人,你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