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指尖亦无抓挠反抗的破损。
一切都指向同一个冰冷的结论:的确是平静地丶毫无反抗地赴死。
谢珏直起身,环顾这间被死亡气息浸透的精致琴房。
门窗紧闭,死者平静,无挣扎痕迹。
卷宗上那令人窒息的“干净”与“悖逆常理”,此刻如此真实丶如此沉重地呈现在眼前。
凶手的作案手法,究竟是如何实现的?
这诡异的密室,这心甘情愿的死亡姿态,背後隐藏着怎样阴毒的秘密?
谢珏凝望着那断了一根弦的古琴,琴弦的断口在烛光下闪着微光。
萧以安紧随谢珏之後进入房间,那股混合着甜腻香气的桐油味让他不适地皱了皱鼻子。
他同样快速扫视了门窗丶白绫和绣凳,结论与谢珏一致。
看着谢珏专注检查遗体和熏炉的侧影,那清俊的眉眼在烛光下愈发显得沉静而锐利。
萧以安心中那点因案情而生的沉重感,奇异地被另一种微妙的情绪冲淡了些许。
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谢珏身上移开,开始在房间内踱步。
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墙壁上的字画丶多宝格上的瓷器摆件丶梳妆台上零散的胭脂水粉……
萧以安并非刑名老手。
在这之前他过的都是闲散王爷的散漫日子。
此刻的他更像是在这令人压抑的空间里寻找一丝新鲜的空气。
就在他踱到靠墙放置的一张黄花梨木书案旁时,目光随意地扫过案面。
案上陈设简单,一个青瓷笔洗,一方砚台,几支狼毫斜插在笔山上,还有几本叠放整齐的诗集。
并无异常。
他的目光正要移开,忽然,笔洗边缘一点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异样光泽,攫住了他的视线。
那光泽很弱,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呈现出一种极其浅淡丶近乎透明的粉红色,像是某种极其稀薄的油脂,附着在青瓷笔洗光滑的釉面边缘,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一小片。
若非角度恰好,光线正好反射,加之他站的位置离得近,根本不可能发现。
萧以安心头猛地一跳。
这绝不是寻常的灰尘或水渍。
他立刻俯身凑近,几乎将鼻尖贴到笔洗上仔细查看。
那点粉红色的油状物极其稀薄,几乎与釉面融为一体,散发着一丝极淡丶极淡的冷冽香气。
这香气,与熏炉里残留的甜腻香气不同,更为清冽,带着一丝寒意?
若非他靠得如此之近,根本无从察觉。
“谢大人!”
萧以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打破了房间内压抑的沉默。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几步之外正凝神望着古琴的谢珏。
谢珏闻声,立刻从沉思中惊醒,目光投向萧以安。
只见这位安王殿下正俯身凑在书案前,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专注和凝重,甚至带着一丝发现猎物的兴奋。
他立刻快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