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有财更是上前一步,脸上笑开了花,语气带着十二分的谄媚。
“哎呀呀,这可真是巧了!下官几个在隔壁雅间小聚,听闻王爷和谢大人也在此处用膳,真是蓬荜生辉!”
“王爷与谢大人联手破获奇案,肃清奸佞,还京城朗朗乾坤,实乃我辈楷模,下官等仰慕已久,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特来给王爷和谢大人敬杯薄酒,聊表敬意!”
他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身後随从端上早已准备好的丶盛满琥珀色酒液的玉杯。
萧以安脸上的笑容瞬间淡去。
方才面对谢珏时的轻松热络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皇族子弟的丶带着疏离感的矜持。
他并未起身,只随意地擡了擡手,目光扫过眼前几张写满功利的脸,语气平淡无波。
“诸位大人有心了。”
谢珏早已放下汤匙,恢复了惯常的清冷端肃,对着几人微微颔首,算是回礼,并未言语。
他素来不喜这等无谓的应酬,尤其厌恶这些在案件结束後才蜂拥而至的仰慕者。
孙有财却像是没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依旧热情洋溢地举杯上前:“王爷,谢大人,下官敬二位一杯。祝王爷福寿安康,谢大人步步高升!”
他身後的李常青等人也纷纷举杯附和。
萧以安看着递到眼前的酒杯,又瞥了一眼谢珏面前那碗尚未动过的丶热气渐消的文思豆腐羹,心头那点被打扰的不悦瞬间升腾。
他并未去接那杯酒,反而身体微微後靠,倚在舒适的椅背上,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疏冷:
“孙大人盛情,本王心领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几人的谄媚之声,“只是今日,本王与谢大人是私人小聚,叙些闲话,不谈公事,更不便见客。”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孙有财等人瞬间僵住的笑容,语气加重,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诸位的心意,本王与谢大人知晓了。酒,就不必敬了。改日司中若有公务,再议不迟。福顺,送客。”
最後三个字,干脆利落,掷地有声。
孙有财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举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李常青等人更是面面相觑,脸色尴尬至极。他们本想借着巧遇攀附这位炙手可热的王爷和新贵谢大人,却不想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碰了一鼻子灰。
“是丶是,下官等,告退丶告退!”
孙有财反应最快,连忙讪讪地放下酒杯,带着几人狼狈不堪地躬身退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小心翼翼地带上雅间的门。
门外传来几人刻意压低丶却难掩沮丧的交谈声和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世界终于清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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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间内重新恢复了宁静,只剩下窗外隐约的丝竹和河水拍岸的轻响。
方才被打断的温馨氛围,却如同被惊散的鸟儿,一时难以聚拢。
萧以安看着谢珏面前那碗已经不再冒热气的羹汤,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来,脸上重新挂起那副面对谢珏时特有的丶带着点少年气的笑容,仿佛刚才那点不悦从未发生。
“扰人的苍蝇总算飞走了。这羹凉了失了风味,让夥计换一碗热的来?”
他语气轻松,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谢珏擡眸,对上萧以安那双含笑坦荡的眼,他微微摇头:“不必劳烦,尚温。”
说罢,端起碗,用汤匙喝了起来。
温热的羹汤滑入喉咙,带着莼菜的滑嫩和豆腐的清香,暖意自胃中升起。
萧以安见他并未介怀,笑容更深了些,也不再提方才的插曲,只兴致勃勃地又推荐起桌上的其他菜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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