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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女学（第3页）

如今才懂，对这些挣扎在泥沼里的女子来说，读书是刀，是盾，是能让她们站直了活下去的底气。

“以前我以为女子读书是闲情，”他低声对谢珏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现在才懂，是救命。”

谢珏侧头看他，晨光透过窗棂落在萧以安脸上，映得他眼底一片清明。

这几日的江南之行，像一场雨，洗去了他身上的纨绔气，露出了底下那颗通透的心。

“我们会为苏家平反，也会查清那些面具的去向。”

谢珏对苏绾和慧能师太道，“但在此之前，女学……”

“女学不能停。”

慧能师太打断他，语气坚定，“就是拼了老身这条命，也得让她们读下去。”

“没人要停女学。”萧以安道，“只是暂时得小心些，柳阁老那边……”

“柳介那老东西，我认得。”

慧能师太忽然笑了，“十年前，他还在江南当知府，想保苏家，没保住。这些年，他明里暗里帮过不少落难的女子，只是这人太爱算计，做什麽都要讲个利弊。”

谢珏若有所思。

如此说来，柳阁老未必是敌人，只是他的手段，远比他们想的复杂。

说话间，天渐渐暗了下来。

竹林里起了风，带着凉意。

萧以安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

身後忽然一暖，谢珏将自己的外袍解下来，披在了他肩上。

“山里冷。”

萧以安愣了愣，想脱下来还给他：“你穿，我不冷。”

谢珏按住他的手，直接将腰带系在他腰间，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我比你耐寒。”

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萧以安的腰侧，带着温热的触感，萧以安的耳尖倏地红了。

·

苏绾引着他们去看女学生们练字。

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落在一张张专注的脸上。

她们握着炭笔的手，有的布满冻疮，有的带着绣针磨出的茧，却都写得格外认真。

“她们比京城里的公子哥有骨气。”萧以安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感慨道。

那些锦衣玉食的公子，读的是圣贤书，想的却是如何钻营谋利，反倒不如这些女子，在泥里也要开出花来。

谢珏看着他眼里的光，嘴角弯起一抹浅笑：“殿下也是。”

萧以安转过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底，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他别过脸，假装看墙上的绣字，耳根却红得更厉害了。

·

离开静心庵时，已是深夜。

苏绾送他们到竹林口，递过来一张字条：“这是被替换的官员名单，我标了他们的疑点。李嵩最近总去城西的破庙，你们或许能查到些什麽。”

谢珏接过字条，郑重收好：“你放心，我们会查清楚。”

苏绾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轻轻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这条路能不能走通，但至少，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回到驿馆，萧以安还披着谢珏的外袍，上面沾着淡淡的竹香。

他坐在灯下，看着苏绾给的名单，忽然道：“谢珏，我们明日去城西破庙看看。”

“好。”

谢珏正在研墨，闻言擡头，“但得先告诉柳阁老一声，免得他又动别的心思。”

萧以安点头。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

但他不怕。

尤其是在看到那些就着月光读书的女子，看到身边这个总能在寒夜里为他披上外袍的人，他忽然觉得，再难的路，也能走下去。

窗外的梨花还在落，沾了夜露，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