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喂成功,且效果看起来很显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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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一名负责走访城西孩童的差役匆匆回报。
“禀王爷,谢大人。童谣有线索了!”
差役脸上带着发现关键信息的兴奋,“属下在枯柳巷往南两条街的猫儿胡同里,从一个七八岁的顽童口中问出,大约四五天前,有个戴着大斗笠丶看不清脸的‘怪婆婆’,在胡同口给几个玩耍的孩子分了糖块,哄他们学唱了一首新儿歌。那孩子记性好,磕磕巴巴地给属下哼了出来。”
差役清了清嗓子,模仿着孩童稚嫩的声调,带着一丝诡异的腔调哼唱道:
“雨婆婆,敲窗棂,
不点灯,黑咕隆咚,
割……割颈脖,血花花红……
红绣鞋,倒着行,
回……回不了家,找不着娘亲……”
哼唱声在肃穆的议事厅里响起,带着孩童的天真与词句的阴森,形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割裂感。
尤其是那“割颈脖,血花花红”和“回不了家,找不着娘亲”,配上那名差役故作稚嫩的嗓音,更添几分寒意。
萧以安和谢珏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这与纸片上的残句完全吻合,甚至更完整。
更重要的是,它明确提到了“红绣鞋,倒着行”。
“怪婆婆?”
萧以安追问,“什麽模样?口音如何?”
差役摇头:“那孩子说斗笠压得很低,只能看见下巴,好像,好像挺白的?说话声音哑哑的,有点,尖?听不出是哪里口音。给了糖块,教会了歌,就匆匆走了。”
“哑哑的,尖的?”
谢珏沉吟,“刻意僞装过的嗓音?斗笠遮面,时间在王氏遇害前几日,地点在凶案现场附近。”
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被这根“童谣”之线隐隐串联起来。
“这‘怪婆婆’,必是凶手或其同夥无疑。”
萧以安断然道,“利用孩童天真,散播凶谶,为行凶造势,其心可诛。继续追查这‘怪婆婆’踪迹,凡城西近日出现的形迹可疑丶戴斗笠遮面的妇人,一律详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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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此同时,另一条关于绣鞋的线索,却陷入了僵局。
负责排查绣坊鞋铺的主事一脸愁容地回来复命:“王爷,谢大人,属下带人查遍了京城稍有名气的绣坊和制鞋铺子,包括南城专做高档绣活的天衣阁丶霓裳坊,西城巧手张丶金线李……甚至一些藏在深巷里的老手艺人都问过了。”
他抹了把额上的汗,语气带着挫败:“无人认得这种金线绣的彼岸花图样,都说彼岸花乃冥界引魂之花,寓意大凶,寻常人家婚嫁寿诞避之不及,更不会用在鞋面上。”
“至于这倒穿鞋的样式,更是闻所未闻。所有掌柜和老师傅都摇头,说从未接过这等怪异订单,也没见过哪家铺子出售过类似的东西。”
“没有?”
萧以安眉头紧锁,“这麽扎眼的东西,竟然查不到半点来源?”
“会不会,是凶手自己做的?”
谢珏冷静地提出另一种可能,“凶手精于刺绣?”
“自己做的?”
萧以安踱了两步,“有可能。但能做出这等精细活计,所需材料也非寻常。金线丶上好的软烟罗红缎,这些东西的来源,同样可以查。”
“是。属下这就去查金线丶红缎的采买记录。”主事精神一振,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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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天色更暗了。
萧以安走到谢珏桌案边,“今日线索虽不明朗,但也非全然无功。”
“至少知道凶手在刻意制造恐慌,且目标可能不止一个。童谣这条线有了方向,绣鞋虽暂时无果,但材料来源亦可深挖。谢大人不必过于劳神。”
他自然而然地拿起谢珏案头空了的茶盏,走到一旁温着的小炭炉边,亲自执壶续上热水,又拈了几片提神醒脑的杭白菊放进去。
“喝点热茶,缓缓神。”
萧以安将重新沏好的菊花茶轻轻放在谢珏手边,温热的杯壁触碰到了谢珏微凉的指尖。
谢珏指尖微微一颤,擡眼看向萧以安。
对方脸上是坦荡的关切,眼神清澈,并无半分狎昵之意,仿佛只是同僚间再自然不过的照拂。
那杯冒着氤氲热气的菊花茶,散发着清雅的香气。
“多谢。”
谢珏低声道,端起茶盏,暖意透过瓷壁熨帖着手心。
他看着萧以安转身走回自己座位的背影,行动间带着一种属于皇族的从容,却又奇异地融入了这间充满案牍气息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