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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公允（第2页）

她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国法……好一个国法……”

谢珏对玄镜司卫道：“把她带走，好生看管。”

柳如月没有反抗，任由卫卒将她带走。

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回头，对萧以安道：“安王殿下，若有朝一日，你遇到我这样的事，还能说出‘国法’二字，才算真的公允。”

院子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地上的碎瓷片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萧以安站在原地，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他知道自己说的是对的，可看着柳如月那绝望的眼神，还是忍不住一阵刺痛。

“在想什麽？”谢珏走过来，递给她一块干净的帕子。

萧以安接过帕子，擦了擦指尖沾到的茶水：“我在想，若我是她，会不会也这样做？”

“不知道。”

谢珏道，“但你不是她。我们能做的，是不让更多人变成她。”

萧以安擡头看他，夕阳的金光落在谢珏脸上，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

他忽然觉得心里踏实了些：“你说得对。”

“出去走走吧。”谢珏道，“河边今晚有放花灯的。”

·

胭脂河的夜晚比白日热闹。

河两岸挂满了红灯笼，映得水面一片通红。

百姓们提着各式各样的花灯，笑着闹着往河里放，莲花灯丶兔子灯丶走马灯……

一盏盏顺流而下，像银河落了人间。

萧以安和谢珏找了个僻静的码头，买了两盏最简单的纸灯。

萧以安拿起笔，犹豫了片刻，在灯上写下：“愿天下女子自由。”

字迹不算工整，却透着股真诚。他将灯放进水里，看着它晃晃悠悠地漂向远处。

谢珏也在自己的灯上写了字，写完却不让萧以安看，直接放进了水里。

他的灯漂得慢，正好撞在萧以安的灯上，两盏灯碰了碰，竟一起往前漂去。

“你写的什麽？”萧以安好奇道。

谢珏笑而不答。

萧以安不依不饶，凑过去看他手里剩下的纸，上面还留着半个字的痕迹。

“是‘愿’字开头？”

谢珏被他缠得没法，只好道：“愿与君同守。”

萧以安的脸倏地红了，别过脸看向河面：“字真丑。”

“殿下喜欢就好。”谢珏的声音带着笑意，轻轻拂过他的耳畔。

河面上的花灯越来越多，将两人的影子映在水里，随着水波轻轻晃动。

“谢珏，”萧以安忽然道，“我们明天去查张啓明吧。”

“好。”谢珏道，“我已经让人盯着他了，据说他最近和京里来往频繁，似乎想跑。”

“跑不了。”萧以安的语气坚定，“欠了的债，总得还。”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惊飞了河边的夜鹭。

两盏花灯还在水面上慢慢漂着，像两颗心，在茫茫夜色里，找到了彼此的方向。

·

回到驿馆时，福顺递上一封柳阁老派人送来的信。信上只有一句话：“月色正好，适合了断旧事。”

萧以安和谢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

柳阁老这是在说，该对张啓明动手了。

“看来，柳阁老已经做了决定。”

萧以安将信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他终究是要保江南的。”

“也保他自己。”谢珏道，“柳如月不能留，张啓明也不能留，只有这样，他才能彻底摘干净。”

萧以安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也好。该了断的，总要了断。”

窗外的月亮升得很高，清辉洒满庭院。

萧以安想起柳如月的绝望，想起阿春的字，想起苏绾的坚韧，想起谢珏灯上的“愿与君同守”。

或许这世间总有不公，总有黑暗，但只要有人肯站出来，肯守住那份公道，就总有希望。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萧以安道。

“嗯。”谢珏应道，眼底的温柔比月色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