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十九年里,母亲因他的怪病常常冷言冷语,父亲也怕伤他的心而欲言又止,在外从不主动提及他的名字。
若不是这次请封世子的圣旨,怕是京城的人都忘记了定北侯府还有段景川这个人。
他何德何能才取得如此好的夫人?这是上苍给他最好的奖励。不过回想起昨日的场景,段景川嘴角抽了抽,也不知夫人将他当做了什麽,又是抱又是坐的,怎麽想这都不是一个人,难不成夫人在闺阁中养了什麽宠物?
没等段景川猜透昨日凤苒的所作所为,凤苒已经直接跳到了他的面前。
如今,凤苒已经在景华院混熟了,进段景川的书房从不报备也不敲门,段景川也默许了这一行为,这就导致凤苒推开门的时候,就见到段景川一手摸着嘴角的淤青,眼神直愣愣的瞅着右手,神情非常痴汉。
凤苒大惊失色,“夫君,是有人欺负你了吗?怎麽伤成这样?”
段景川来不及收回一脸痴迷的表情,猛然听到凤苒这句话,脸上勾着的那丝笑意直接裂开,睫毛微颤,“夫人不记得昨晚做了什麽吗?”
凤苒随意拖了一个凳子坐在段景川对面,此时两人之间就隔了一个黄花梨木的桌子。
随意抽出一本书扔在桌子上,凤苒将小脑袋往书上一放,隔绝了黄花梨木的凉气,语气极其郁闷,“为什麽你也问我?早上秀儿也问我了,不就是昨日我没坐马车回来吗?难道我真有错吗?”
一口浊气卡在胸膛不上不下,段景川本就不善言辞,这方越发噎的厉害。
瞧见段景川的眼神不断游离,似乎有些发怒的样子,凤苒极其有求生欲的扯扯对方的袖子摇了摇,小心翼翼的问:“我真的错啦?”
段景川不知哪根筋搭了个不对,一把扯过了对方手里的袖子,冷声回答:“没错。”
凤苒慌了,这是她见过段景川以来第一次听到对方冷冰冰的说话,立马挺着腰背,屁股只坐小凳的三分之一处,双腿并拢,双手虚握放在腿上,极其乖巧,“别生气啦!我下次一定规规矩矩坐马车回来。”
虽然嘴里说自己错了,但凤苒还是有些委屈,继续抱怨,“还不是那赶车的小厮,他说话特别不好听,而且我当时饿了,有吃食那马车已经赶走了,我只好带着秀儿去街上买吃的,但又没带钱。”
声音细细弱弱的,因故意放柔了的态度,语气中带着几分娇软。
晨光洒在凤苒的小脸上,原本略微还有些蜡黄的脸被镀上了一层柔光,显得格外柔顺。
段景川修长的食指揉了揉额角,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并没有在意这件事,罢了。站起身,长腿几步绕过了黄花梨木的桌子,走到了凤苒面前。
段景川虽然瘦弱,但身量极高,凤苒若是站起来也只能到他的胸口。
如今,凤苒坐着,段景川站着,高矮差距更是悬殊。凤苒平视只能看到对方的湛蓝色腰带。
被迫往後仰了仰,脖子伸的老长,举起小脸看着段景川。
段景川有些冰凉的手指落在了凤苒的脸上,轻轻地摩挲了一下。凤苒不明所以,但也没有躲。
段景川遏制住心中某种冲动,长指划过对方的脸,再到肩,最後屈伸牵起对方的手。
“饿了吧?走吧,你这脸色养了这麽久也不见好,看来还是要多吃一些。”
凤苒还是有些不安,“真的没有生气吗?我可以补偿的。”
段景川的声音透着无奈,“我没有生气,无论是坐马车还是走路都是你的自由,只不过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还以为自己身上放着审判之剑,看到这剑不是审判她的,凤苒的嘴角立马上扬,“放心,我不受气的。”
段景川心里难连连叹息,还说不受气,昨日分明是受了委屈,这件事他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景华院服侍的衆人早就习惯了只要见到世子妃,定要及时准备吃食,毕竟只要世子妃是清醒状态,嘴边从来不离吃的。
自打世子妃嫁进来之後,平日里吃食的花销都多了四倍,可见世子妃的功力是多麽强大。
当然,段景川最近吃的也多了些,毕竟整天陪着一个能吃的娘子一同进食,难免会受影响。
“夫君,你还没告诉我,你这伤是怎麽回事?难不成有人欺负你啦?我帮你打回去。”凤苒恢复了平时的跳脱,一席话说的大义凛然,好似只要段景川吐出一个名字,她就能直接挥拳冲上去。
段景川脚步顿了顿,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再次叹气,仰望青天,明明蓝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但他分明感觉到了有一支雷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稍不留神就会劈到他身上。
不想再让凤苒追问这事儿,只好随便找个由头打发过去,“是我不小心撞的。”
凤苒扯着段景川的手晃了晃,“夫君,你竟然睡觉还会从床上掉下去,这点我比你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