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光瞥见一个亮晶晶的小物件。
那是一支材质上乘的钢笔,摇摇欲坠地兜在裴德公爵的衣袋中。
裴简眯着眼,装作假寐的样子,缓慢地伸长右手,不动声色地将那支钢笔从裴德公爵的衣袋中摸了出来,并迅速用小臂遮挡住,藏进了衣摆里。
宫殿很快到了。
裴德公爵在与她分手前,嘱咐道,“马车就停在门口,回去时不必等我。”
“知道了,您忙吧,注意休息。”
裴简目送走裴德公爵,一旁早已恭候着的女仆低头上前,“裴小姐跟我来吧。”
她点点头,跟着女仆去往泽一的寝殿。
“泽一?”裴简并未直接进去,她敲了敲门。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阿简。”
裴简面色如常地打量着泽一,他身高大约只有一米七五,裴简微微仰头便能轻而易举看清他的面貌。
人嘛,看着羸弱且苍白,如同风中摇曳的一根细芦苇,单薄脆弱。
“病了这些时日,好些了吗?”裴简关切道。
“嗯,已经好多了,”泽一侧身让裴简进去,随後安排女仆,“去给裴小姐拿些点心过来。”
泽一笑着,“难为你还专门过来看我,我在信中都说了叫你不用担心。”
裴简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囫囵道,“还是得进来看看,正好和父亲一道。”
“和你父亲?”
裴简点头,她手中端着茶杯,杯中的茶水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晃动着。
“喔,是的。我差点忘了今日他们有要事要谈,”泽一恍然,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看我,病了之後记性都变差好多。”
“没关系,等你痊愈就好了,”裴简宽慰他,“对了,”她状似不经意提起,“最近父亲总不回家,你知道他们在做什麽吗?”
泽一坐在裴简对面,他见裴简杯中已无多少茶水,又帮她掺了点,“不知道诶。”
“好吧。”
裴简心中遗憾,这里人的嘴巴一个比一个严。
既如此,她便顺着泽一的话来,心不在焉地聊着些有的没的话题。
系统提醒她:【谈判快结束了。】
时机到了。
她拿出一早藏起来的钢笔,并悄悄将其扔在地板上,发出‘咚’的声响。
然後惊讶道,“父亲的钢笔怎麽在我这里?!”
这番表演细看格外拙劣,但泽一脑子昏沉,心思全在如何掩饰自己的病情上,并没有注意到裴简的反常。
“什麽?”泽一闻声走过来,帮她把笔捡起,“这是公爵的笔?”
裴简点点头,“大概是在马车上的时候不小心落到我这里来的吧。”
“我叫仆人给裴德公爵送过去吧。”
“不,”裴简视线看向窗外,绚丽的紫罗兰层层叠叠地垂落下来,邀约道,“殿下想和我一起出去走吗?”
泽一犹豫片刻,正想说好,不合时宜地开始咳嗽。
他其实很早就想咳了,一直碍于裴简在这里,不愿她为自己忧心。
裴简看见泽一弯腰扶着椅背,拱起的背像一把颤动的弓,“殿下,你还好吗?我去叫医生。”
泽一拉住她细瘦的手腕,“不用麻烦,只是有些咳嗽而已。”
他坐在临近的椅子上,缓了缓,擡眸看她,“阿简是不是想出去走走?”
裴简点点头,又摇摇头,“刚才想,不过既然你不去的话,钢笔叫仆人拿给父亲也是一样的。”
虽然任务很重要,但此时此刻裴简也不忍心将泽一一个人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