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樾和于微找了张广告纸,席地而坐,大口吃着微凉的盒饭,经过一上午的忙活实在消耗精力。
于微咬着筷子,“还有一下午呢。”
梁樾掀开纸箱,里面已经空出一小半位置,“已经卖了不少了,你记得把钱算清楚。”
“知道了。”
饭後,梁樾的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季书熠:【来校门口。】
“微微,我去上个厕所,”梁樾边回他,边往校门口走。
一棵姓梁的树:【来了。】
校门口停放着大大小小的车辆,季书熠站在门口的梧桐树下,手里拎着一个透明的塑料口袋。袋子上印着对面蛋糕店的招牌。
他见梁樾走近,伸手递给她,“四个蛋挞,可以和你的朋友分着吃。”
梁樾喜道,“你怎麽知道我午饭没吃饱?”
季书熠解释,“见你刚才搬箱子时还在吃饼干,猜的。”
“谢谢你。”
“不客气,回去吧。”
下午的客流量比上午那会儿多了些。
梁樾的漫画书卖得很好,她的书保护得当,有好些跟崭新的没什麽两样,价格低廉,格外受欢迎。
没一会儿,便被学生们抢购一空。
梁樾数着钱,将纸币按照面额大小依次叠放整齐,最後用橡皮筋捆住交给于微保管。
之後,她找了把椅子闲散地坐下,脚边是空荡荡的纸箱,夕阳斜照,映照在纸箱上。
正当她酝酿着些朦胧的睡意,耳边传来嘈杂的吵闹声。
一道粗犷的成年男性的嗓音响彻整个遮阳棚,“谁允许你卖这种不良物品给小孩子的?!”
梁樾作为四班义卖的主要负责人,她打起精神从椅子上站起,循声望去。
那名中年男性并未穿上衣,袒胸露乳。露出黝黑丶松弛的肌肤,胸口处纹着一头狰狞的老虎,肥大的啤酒肚,腹部的赘肉垂至裤腰,嗓音浑厚嘶哑,带着股酒气。
他手里捏着两本已被撕成两半的漫画书,纸张上似乎残留着烟灰和酒液。他还在搓揉着可怜的纸张,唾沫横飞,“你们谁把这种肮脏的读物卖给我孩子的,会教坏他的!我要求赔偿!”
梁樾垂眸,看见一早来买书的那个小男孩,脸上多了个通红的掌印,低着头不敢说话,眼眶包不住的泪一串串落下。
她快步上前,“你好,这些漫画书,都是经过学校筛选过的读物,能够在学习之馀释放压力,内容健康,绝无不良引导。”
“况且,这里是二手售卖摊,我们的招牌上写着,一经售出不退不换。”
中年男人冷哼一声,擡手将四分五裂的漫画扔到梁樾面前,季书熠不知何时站在她身侧,替她挡了一下。
“就这几本破书,你好意思卖小孩二十?”
梁樾看着被撕碎的漫画散落在她脚下,纸上的图案被撕得七零八落,心里很不好受。
这些书很有意思,她看过许多遍,每一遍都翻得小心仔细,生怕弄上油污和褶皱。之所以卖,是因为她想借此机会让没看过的人也能看看这书,而且她也确实翻来覆去看过太多遍,对她来说这书已经没什麽实际意义和新鲜感了。
“我怎麽不好意思?”梁樾生了火气,“你看过书里的内容吗?你可能仅仅是因为它是本漫画,先入为主地认为它是低俗丶无用的东西。况且这些书都是正版,上面没有任何人为标记,几乎全新,凭什麽不能卖这个价,你自己去二手书店看看,这些书在那里能卖四五十一本。”
中年男子不愿听梁樾啰里吧嗦的解释,一句话,“赔钱。”
小男孩难堪地站在外面,怯懦地出声,“姐姐,你是个好人,你把钱还给我吧。”
梁樾被气得不行,“你既然想让我把钱退给你,为什麽还把书给撕了?你说,我现在凭什麽退给你?”
小男孩绞着衣角,把头埋得更低。
于微呛他,“小朋友,你可不能因为姐姐是好人,就可着姐姐一个人欺负啊。再说,你们家是穷得揭不开锅了吗?十八块五也值得大动干戈?不如你和你爸朝我们诚心诚意道几个歉,说‘是我错了,’‘我们再也不乱说话,不乱发脾气’,‘求求你们原谅我吧’,别说十八块五,就是一百八十五我都给你。”
男人脸色铁青,指着于微道,“你这话是什麽意思?啊?!明明是你们售卖不良读物,我们要求赔偿怎麽了?”
保安和年级老师听见动静过来,了解事情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