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秒,也只能聊这些。
还有几句话,周之训没和陈冕说,陈康语气不善地叫他与陈冕分开,说他给不了陈冕更好的未来。
“我想我的家産能够买下一万家像您这样的公司,还绰绰有馀。”
周之训是这样回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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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周之训的到来,陈冕放放心心地与他住在一起,如同在国外时的那样,他们计划在陈冕开学前的头一个星期回去。
当然,周之训仍然十分忙碌,他的生意似乎遍布世界各地,即便到了中国也是如此。
好在,陈冕不需要他的陪伴,她见了很多年少时的玩伴,自出国後,他们相互间只能在社交媒体上联系。
这次回国,陈冕还见到一位意料之外的人——冯美霞。
她染着一头棕红色头发,穿着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这羽绒服大概是件促销廉价品,充棉量不足,瘪瘪的,看着就不暖和。
冯美霞正站在一家美甲店前揽客。
她的红色美甲分外惹眼,就像几滴鲜红的血液。
冯美霞挂着几分讨好的笑,手里握着一沓花里胡哨的广告纸。
她也许看见了马路对面的陈冕,也许没有看见,也许是装作没看见,也许她已经认不出陈冕。
寒风吹起陈冕的衣角,她在手机上搜索了最近的一家奢侈品店。
陈冕小时候总能注意到,冯美霞经常盯着别人无名指上的戒指看。偶尔和她一起出门,会收到路边派传单的人发的广告纸,上面如果是某家金店或者饰品店的话,冯美霞会不自觉去看印刷在上面展示的商品,一旦发现有戒指,她便会指着那广告纸对陈冕说,“我这辈子做梦都想拥有一枚这样的戒指。”
‘一枚这样的指环’类似的话,陈冕听过不下十次,後知後觉,冯美霞只是想名正言顺地得到一枚能坦荡地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
而能赋予这枚戒指独特含义的人,只有陈康。
但陈康绝不会这麽做。
陈冕根据导航,找到最近的一家奢侈品店,从里面挑了一枚低调昂贵的指环,快速付了钱。
她小时候屈指可数的几次能吃到蛋糕的生日,都是和陈康一起过的。
陈康会在她生日时,抒发自己为数不多的愧疚与父爱。
陈冕则有机会得到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
她把这宝贵的许愿机会让给了冯美霞,她祈祷着,如果老天能听到她的愿望的话,让陈康送一枚戒指给自己的母亲吧,哪怕只是一枚在街边随意买的塑料戒指。
小小的陈冕当时并不懂得戒指的价格和品牌,甚至她对能够买到戒指的地点都不清楚。
她只知道,被冯美霞领着去街边饰品店里买发绳的时候,看到过类似的物件。
她便许下这样的愿望。
。。。
陈冕拎着奢侈品的纸袋,在冯美霞工作的商铺外踌躇着站了一会儿。
风好大,吹得她有些瑟缩。
速战速决吧。
她想。
陈冕踏进那间狭窄,紧凑又杂乱的房间。临近门口的那张桌子上放着一台紫色的美甲灯,灯前有一层薄薄的,修指甲留下的白色粉末。几瓶没盖盖儿的甲油随意摆放着。
最里面的收银台旁的高脚椅上坐着一位中年女性,披散着齐腰的头发,手里握着一个老式的黑色计算器。
她循声望过来。脸上娴熟地挂起有些谄媚的笑,嗓音又尖又细,“妹妹,想做什麽项目?”
“我们这里能美甲美睫,还能脱毛美容。”
店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陈冕,陈冕她穿着虽看着简约,但每一样都与这简陋的店铺内里格格不入。
光凭她脖颈上围的那条围巾,就能抵扣她三个月的房租。店主在新一期的服装杂志上看到过同款,价格近一万。
她不觉得,这位年轻女性是来店里消费的。
“您有什麽事情吗?”
店主问道。
“请问,冯美霞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