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到这里,陆政才稍微动了一下,他把手抬起来,开始轻轻地抚摸盛月白的后背。
盛月白心情忽然奇异地平复下来了些。
这些事盛月白往常都不愿意去想,他只觉得戳心,觉得自己不可理喻,可此刻不遮不掩地说出来,盛月白却发现,他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的难受。
盛月白定定地看着在黑暗里有些模糊的陆政,继续说道:“后来好不容易凑够了钱,又留下来很多漏洞。”
“姐姐为了填增资的那块儿漏洞,维持家里的米铺,过年前几天的休息时间,都还要整日在外奔波,陪着笑脸,跟她最厌烦的人吃饭。”
“我看到了,却依旧什么也没做。”
“你知道吗?今天我们去扫墓,其实可以不用绕那么远的路的。”
“从孟家正门直接进去的,很快就能到后山,就因为我自己心里的别扭,非得让你和姐姐在寒冬腊月里,陪我多走了那么远的山路。”
“你看。”盛月白说:“我总是这样。”
“明明所有人都很不容易,我却永远只看到自己的不想、不要,只知道考虑自己的感受,把自己的没用,当绑架其他人的理由,心安理得地让所有人都迁就我,照顾我。”
“我从你这里索取了这么多,却从来没有给过你什么。”
“你一直都对我这样好,顺着我的心意,对我小心翼翼,想方设法的让我舒服、哄我开心……”
盛月白停下来,过了半晌,才对一直抚摸着他的后背,安抚他的陆政说:“和我在一起,你真的可以感到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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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这就是我的心之所向
陆政毫不犹豫地回答:“高兴。”
盛月白没说话。
盛月白知道陆政会这样回答他,因为陆政从来不会说出让盛月白难过的话。
盛月白没有觉得很开心,也没有觉得不开心,他不知道自己该再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又忽然沉默了下来。
陆政也没再说话,但他像是忽然躺得很不安稳,在被褥里小幅度的挪动了好几次。
今晚没有月亮,光线黯淡,盛月白夜视能力实在不算好,他微微抬着头,也只能看见陆政正看着他。
盛月白看不清,但他觉得陆政好像想说话,于是盛月白问:“你是想说什么吗?”
安抚盛月白的手掌终于缓慢地停了下来,但没有从盛月白背上离开。
陆政“嗯”了一声,又顿了顿,才开口道:“对于刚才的那些,我有一些不同的观点。”
这是陆政第一次对盛月白的话表示反驳,盛月白对此甚至感到有些许诧异。
盛月白把脑袋往上挪了挪,跟陆政并齐,保证自己能清晰地听到陆政的声音,才很郑重地说:“你说。”
陆政说:“你很聪明,也很理智,做事从来都有自己的方式和理由,不会无缘无故的做出判断。”
“盛家和孟家的事我不太清楚,但我知道,你不愿意和他们来往,一定是他们做了足以让你做出这样决定的事。”
“远洋公司增资的时候,你不愿意用我的钱,是因为你足够理智。”
“因为你很清楚我是一个商人,不会做无利可图的事,就像那几家商行,想从我这里借走的任何资本,我都会索取至少成倍的回报。”
“如果你不是盛月白,或者我并不顾念旧情,在知道我对你有所企图的情形下,找我借钱,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站在你当时的立场上,你的选择完全没有问题,你只是在特定的信息下,做出了最优的选择。”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陆政说:“如果真要追究这件事的问题所在,归根究底过错在我,是因为我没有能够让你信任。”
盛月白听到陆政把过错全往自己身上揽,终于忍不住笑了一下,很轻很轻地说:“你是不是又在哄我。”
“没有。”陆政声音很平缓,起伏不大,却是那种很有说服力的语气:“我是认真的。”
盛月白往陆政身边挪了挪,弯着腰,把脸靠在陆政肩上,低声“嗯”了一声,问:“还有吗?”
陆政说:“还有盛家商行的问题。”
“危机不是一夜之间爆发的,只因为政策的正常变化,经营就变得困难,只能说明企业在这之前就已经出现问题了。”
“经商不在乎手段,人情可以利用,却不能形成依赖,对人情的过度依赖,往往是经营者能力不足的体现。”
盛月白忍不住又笑了,轻声问:“那你是觉得姐姐能力不足吗?”
陆政下意识要回应,嗓子里发出一声单音,才很及时地噎住了,犹豫了好一会儿,斟酌地说:“姐姐能力已经很好了,只是可能还欠缺一点信心。”
盛月白是见过陆政在工作上的挑剔的。
当初和总统候选人电话,陆政都能毫不留情的质疑对方能力,指责对方办事不力,需要人帮忙“擦屁股”。
现在对方变成了盛月白的姐姐,陆政不敢说,只得苦思冥想半天,替他们找个解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