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二十五岁,出身显赫,又因年少时便执掌了南方军权,久居高位,手握着威震三省的重权,谁的面子都不给,眉宇间尽是肆意嚣张的匪气。
只有在盛夫人面前,才能显出这几分与年纪相符的生涩与笨拙。
而盛夫人离开的那年,也彻底带走了那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只留下一个年少老成,不苟言笑的孟大帅……
盛月婉回过神时,盛月白身旁的陆政正在跪盛夫人墓前,规规矩矩的磕头。
真的是很规矩。
头每回磕下去,都老老实实触地,盛月婉站得不远,甚至能听见额头与土地碰出的声响。
现在这年头,即使是给生父母上坟,也很少有人磕得这样实诚了。
盛月婉愣了愣,差点没忍住要笑。
盛月白显然也惊着了,不等陆政磕完,就把他拉起来,摸着陆政的脑袋问他:“你这是来跟我母亲许愿了吗?打算磕多少算完?”
“我想把以前落下的补上。”陆政脸微微发红,老老实实地回答说。
一旁看热闹的盛月婉终于还是没忍住笑了。
盛月白也忍俊不禁。
盛月白伸出手,与陆政的手交握在一起,对着墓碑叫了声:“母亲。”
“他叫陆政,是我喜欢的人。”
“虽然看着有点傻,但他其实是很聪明的。”
“他很聪明,很努力,是我不用鼓起勇气,也抑制不住要喜欢的人。”
“我喜欢他,不论性别,不论世俗,我想和他在一起。”
陆政的心跳得很快,随着盛月白说出的那一句句话,抑制不住的疯狂悸动。
手与手交握的温度温热,熨得陆政心头滚烫。
“母亲。”盛月白带着陆政一起弯下腰去,深深地给她磕了一个头,依旧牵着陆政的手,对着墓碑上的母亲说:“请您保佑我,我想每年都能带他一起来给您磕头。”
陆政血液仿佛都在此刻从血管里沸腾起来。
陆政垂在蒲垫上的手掌攥紧,他忍不住把盛月白的手牵得更紧了些,声音有些发哑,低声说:“请您保佑少爷。”
陆政同照片上的女人对视着。
她看起来有些瘦削,眼睛却很有神采,让陆政觉得照片上的人仿佛也正注视着自己。
陆政低下头,磕下了最后一个头,同时无声地在心底,重复了第二遍:“请您保佑少爷,让他无忧无虑,所有愿望都能实现。”
他们站在葱郁的槐树下,望了一眼立在那里的白色墓碑,转身准备要走了。
这时一阵风吹了过来,携着阳光的热度,从盛月白脸颊轻轻拂过。
又从墓前轻柔地拾起一片玫瑰花瓣,卷在煦煦微风中,翩翩飘向远处。
盛月白和陆政对视了一眼,笑着说:“母亲说她听到了。”
陆政眼含笑意,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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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她很爱很爱你
从孟家后山出来,车又开出了上虞,往城外那个叫鹤桥的镇子去。
盛月白的母亲不在鹤桥,但外祖父葬在那儿,和早逝的外祖母合葬在一起,路程比孟家后山远了许多,所以他们每年都先去拜了母亲,才再出城去祭拜祖父母。
鹤桥镇距上虞大约二十多公里的距离,路上并不都似上虞的路那样好走,因此后半程的车速只得放得很缓。
等扫完墓、送完饺子再往回走,日头已经落了半山了。
奔波了一天的小轿车披着昏昏夜色,穿行过大街小巷的万家灯火,赶在盛公馆的饺子下锅前开进了院子。
门敞开着,管家还有虞思一群人都在门口翘首以盼,等着他们回来吃年夜饭。
火红的灯笼挂在门上,映得院子里都红彤彤的,像是能冲散所有夜色里的黑暗似的。
从车上下来的盛月白看着,忍不住愣了愣。
这景象其实与以往并无不同,但盛月白前两年每回从墓地回来,心里都只记得墓上的冷清,以及心里久久不能散去的那份惨淡悲凉的伤怀。
此刻却才发现,家里其实年年都是这样的喜庆热闹。
“怎么了?”陆政见盛月白顿步不前,低头问道。
盛月白回过神,笑着摇摇头,拉着陆政一起朝着从屋里映出的光走过去。
盛家年夜饭每年主食都是饺子,一大桌子菜,再加上几大碟饺子,热腾腾的端上桌,一桌子人便围在一起边聊天边吃饭。
桌上人一起喝了杯葡萄酒,说完了喜庆吉祥的话,便开始各聊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