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木书桌后的真皮座椅深陷下去,端木衍手指夹着的烟卷燃到了尽头,灰烬簌簌落在昂贵的羊毛地毯上,他却像没看见似的,喉结滚动着吐出又一圈烟雾,语气里满是长辈的“慈爱”。
可这些话听在端木念耳朵里,没有一丝温度,冷意顺着脊梁骨往心里钻。
她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将涌到眼眶的酸涩压下去,声音带着克制的坚定:“娃娃亲那是你们酒余茶后的玩笑话,现在什么年代了,大家都是自由恋爱,我不可能也不会接受您的想法。”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还有公司的事,您别总想着靠外人,现在财务紧张只是暂时的,给我点时间放权整顿,优化内部架构,再拓展些新的合作渠道,咱们自己就能撑起来,不一定非要靠所谓的联姻。”
“撑起来?”端木衍猛地将烟蒂按在烟灰缸里,出刺耳的摩擦声,“你和端木泽,诚心想气死我,都回家来,我有话对你们说。”
“你弟弟小泽尽然说他是不婚族,让我不要再干涉插手他的婚事。”
“你们姐弟俩一个两个都不结婚,我还怎么抱端木家的孙子?”
他越说越激动,胸膛剧烈起伏着,“我告诉你们,这婚姻大事必须完成,这是我的任务!别逼我做不明事理的家长!”
“关于您说的端木家的孙辈的问题,并不一定非要结婚找男人。”
端木念咬了咬唇,还是说出了藏在心里的想法,“等我忙完这阵,就去医院冻卵,以后……”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端木衍的怒吼打断,他猛地拍了下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跟着晃了晃,“你们能等,我等不起,我都这把年纪了,说不定哪天就走了!我必须在闭眼之前,看到端木家的孙子,绝不能让端木家在我这断了根!”
他喘了口气,眼神里闪过算计,语气也强硬起来:“我把话撂在这,谁先结婚生孩子,公司的股份就给谁,连我孙子都有份!”
“你们姐弟俩,就给我一年时间谈婚论嫁,一年够你们培养感情了吧?要是做不到,以后就别想再碰公司的任何事!”
从打电话被叫来就一直在书房充当透明人的端木泽,一并被点名。
“小泽,”端木衍的语气带着些许期许,“爸还是最看重你,别人是指望不上了。”
“我就希望你能早点成家,有个属于端木家的孩子,以后也好帮你打理公司。”
“爸,您怎么就确定一定是孙子?”端木泽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回怼,“要是生个孙女,您就不喜欢了?”
再说了,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感情的事情我们自己能做主,干嘛非要逼我们结婚,完成您所谓的任务?”
“反了!真是反了!”端木衍气得脸色铁青,抓起桌上的烟灰缸就往地上砸,“哐当”一声,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就像端木念此刻被捶得粉碎的心,一片片都在疼。
“端木家怎么就出了你们这些不成器的东西!滚,都给我滚!”
端木念没再说话,只是避开地上的碎片,一步一步慢慢挪出老宅。
推开大门的瞬间,晚风带着凉意吹过来,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妈妈就是在这个院子里教她种花,阳光洒在妈妈的梢上,温柔得像一场梦。
可现在,这里只剩下冰冷的争吵和逼迫。
她舍不得放弃公司,那是妈妈一辈子的心血,是妈妈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
可她也不想妥协,不想嫁给一个不爱的人,过着没有温度的生活。
她站在门口,心里像被两种力量拉扯着,难受得快要喘不过气。
“得想个办法才行。”她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