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下降的过程中,端木念靠在冰冷的厢壁上,疲惫感像潮水般涌来。
她闭上眼睛,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最近生的事,父亲每天的催促,说什么“裴家对咱们公司有帮助,你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公司里的明争暗斗,赵雪琴时不时跳出来找事,要么在社交场合故意阴阳怪气,要么在长辈面前说她“不懂事”。
还有文暖晴……一想到文暖晴,端木念的心就像被刀扎了一样疼。
沉默,像玻璃上凝着的水雾,越积越厚,一寸寸漫过两人之间仅剩的空隙。
文暖晴盯着天花板怔,忽然想起从前每个的夜晚,她们总能从公司的琐事聊到学生时代的糗事。
可现在,连她翻身时棉质睡衣摩擦床单的声响,都显得突兀。
分享欲这根维系感情的线,好像真的要磨断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属于两人的深夜话谈,好像越来越少了。
到如今,却是再也没有了。
端木念背对着她蜷缩在被子里,文暖晴借着窗帘缝隙漏进来的月光望过去,能看见她耳后新生的碎,比上周又长了些,软软地贴在颈侧。
下颌线处更明显的凹陷,指尖若轻轻碰过去,大概能摸到突出的骨感。
长期维系公司糟糕现状的压力,持械要挟的阴影还没散去。
文暖晴总能感到念姐很多时候睡的并不踏实。
此刻难得没有动静,连呼吸都变得绵长,想来是真累得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一角,动作轻得像偷溜进温暖巢穴的猫,连呼吸都放得又细又长,生怕会惊动身旁人。
被窝里还残留着端木念惯用的沐浴露气息,混着她身上淡淡的体温,暖意顺着血管往上爬,一直暖到心底。
文暖晴忍不住侧过身,手肘撑着枕头,身体微微前倾,想要像往常一样,亲一下她柔软的脸颊,那是她们每天睡前雷打不动的仪式,带着撒娇的亲昵。
可就在唇瓣要触到温热皮肤的瞬间,她又猛地顿住,手指无意识地绞了绞睡衣下摆。
终究还是怕啊,怕自己这一下轻碰,会打碎这份难得的安稳。
指尖替她掖好被角,把脖颈处漏风的缝隙细细抿实,做完这一切,才在自己枕头最贴近她的位置躺下,鼻尖几乎能碰到她柔软的梢,能闻到洗水残留的、淡淡的草木香。
夜色在天际慢慢晕开,淡成了青灰色。
一夜未眠的端木念睁着眼睛,黑暗中,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人均匀的呼吸。
忽然,文暖晴在半梦半醒间动了动,温热的手摸索着贴上她的肩膀,指尖熟练地把滑落的被角往上提了提,动作轻得像羽毛拂过皮肤。
这是小孩做了无数次的动作,从她们同居的第一个冬天起,只要夜里她翻身,这只手总会准时出现。
如今,早已成了刻进她骨子里的本能。
端木念的眼眶猛地酸,温热的液体在眼底打转,她怎么敢,怎么能再让这份纯粹的本能,暴露在未知的、可能会致命的危险里?
端木念与裴言澈的见面,从半月一次的“工作洽谈”,变成了三天一回的“偶然偶遇”。
咖啡馆的落地窗外飘着细雨,雨丝打在玻璃上,留下蜿蜒的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