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他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怎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最后的记忆就是他们逃出了卡梅尔王宫,在暗道里漂了很久,过程中他用治愈魔法给众人治伤,可刚治好巴克的头就眼前一黑,没有以下的记忆了。
他的异常也让米勒有点犹豫,斟酌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许知言已经昏迷三天了。
那天他受的伤实在太重了,亚德里恩用尽毕生所学才将他从死路上拉回来。
把他救醒后,他也加入了救人的队伍中,可因为体力不足,治愈魔法没使用多久就晕了过去,直到今天才醒过来。
从王宫暗道逃走后,他们漂了整整一天,才顺着那条黑暗河流顺利出城,然后就因为准备不足,在冰冷的河水中差点遇难。
当时每个人都冻得瑟瑟发抖,身上被河水打湿的地方都结了冰,可河道太宽,河水太急,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上岸。
正绝望的时候,一艘大船恰好路过,好心的将冰河中的他们打捞上来。
也是上来后米勒才发现,这船的主人居然是和他相识的萨斐斯国王,
这位年轻的国王在几天前出去办事,今天才回来,而知道几人外逃的事,也没有因为惧怕克兰国王就把他们扔下去,反而是真挚祝福他们前路顺利。
逃亡的路上需要很多东西,见几人都两手空空,萨斐斯国王也很是大方,手一挥,就让仆人去仓库取来几大包干粮和保暖的衣物——他们的衣物和毯子就是这位好心人给的。
分别前,这位年轻的国王也告诉米勒,讨伐更雨之子的战争马上就要在血海开打了,他坚信圣子和许知言都是救世主,所以希望下次见面,是在阳光底下。
这座教堂是和白雾女妖约好的碰面地点,他们在今天凌晨时分到达,却哪里都找不到那两人一狼的影子,于是便暂做歇息。
听完米勒说的经过,许知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了,怪不得醒来后肚子就这么痛,原来是伤口还没治愈。
不过就是这么点小伤口,他马上就能治好。
说做就做,许知言当即就准备用治愈魔法治伤,但是才伸出手,就被米勒一把抓住。
米勒的眼神莫名带着紧张,“老师,你现在的身体撑不住治愈魔法的消耗,还是自然养伤吧。”
“是吗?”可是许知言一点也不觉得疲惫,睡了这么久,精神都养足了,“可我觉得我现在很有精神,能跑能跳的。”
说罢,还真的站起来蹦了几下,然后就因为扯到伤口疼得一阵龇牙咧嘴。
好吧,人果然还是不能太嘚瑟。
米勒扶着他在火堆旁坐下,眼睛却望向别处,不知道说什么,想了半天也只能道:“总之,先暂时别用了。”
不能使用治愈魔法的原因米勒没说,但许知言看他眼神那么复杂,像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的样子,也没再坚持,点头道:“行,我听你的。”
天冷,米勒给他盛了一碗炖得奶白的鱼汤,暖乎乎的一碗下去,许知言也彻底活过来了。
等米勒抱着换洗的绷带走出教堂时,巴克和亚德里恩也刚好打猎回来,这边地方太荒凉,亡灵都不屑于光顾,人烟更是稀少,他们有钱也买不到食物。
万幸的是,还好团队里有个野生技能点满并且经验丰富的猎人。
两人手上都提着几条挂满白霜冻得梆硬的冻鱼,这样的残酷天气,也真亏巴克还能捕到鱼了。
知道许知言醒了,巴克也很是高兴,正想用今天的猎物给许知言做个炖菜时,米勒却拽住了想走进教堂的他,眼神复杂地低声道:“老师他不记得晕倒的事。”
这话一出,巴克和亚德里恩都愣住了。
反应过来后,巴克也长叹了一口气,“这该怎么办?他居然没有自己已经醒来一次,自己给自己治愈伤口又晕倒的记忆。”
探头朝破碎的窗户扫了一眼,和许知言好奇张望这边的眼神无意对视上后,亚德里恩便把他俩拉到更适合谈话的角落去了,“先知在偷听,尽量都小声点吧。”
其实他们都瞒着许知言一件事,那就是他在昨天就醒过来一次了。
那时也是如刚才一样打算给自己治愈伤口,结果治到一半就突然左眼流血,晕过去了。
米勒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的记忆还是意识什么的东西在吞噬许知言,但是如他所见,许知言还能保持清醒的时间不多了。
这也是亚德里恩最先发现的事:“越使用力量,他就会变得越虚弱,好像无意识中正在和什么搏斗一样。”
那不止是记忆苏醒,那具身体的原本意识貌似一直都在,从前沉睡着,不久前却在迷宫之中被唤醒了,现在正在不断反抗,想拿回自己的身体。
巴克难掩眼中的担心,“所以,每一次使用原主的能力就是在更高强度的唤醒原主吗……”
他们都无法想象,当那个意识彻底拿回自己的身体后,作为时空来客的许知言会去往何处。
许知言没有自己的身体,他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一缕意识,甚至可以说是能随时消散的。
当他真的消失以后,不是许知言的许知言,还能叫许知言吗?
不约而同的,他们都沉默了。
而在沉默过后,一直安静着的米勒也转头望向教堂大门的方向,淡然开口了:“他就是老师,其余的谁也不是。”
也只能是老师。
巴克和亚德里恩望着他的侧脸,抿紧了唇,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在这间隙,他已经朝着那边走去。
因为,教堂内的许知言估计是等得无聊了,此刻已经打开教堂大门走到了雪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