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自内心地感谢许知言的出手相助,脸上也写满了“不想!完全不想!求你别靠这么近了!”。但碍于礼仪,还是扯着笑脸:
“不了,国王政事繁忙,我还是不去打扰了。”
“我不忙。”
“……总会要忙的,您都来血海了,那些人怎么可能会让您闲着。”
“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我只想和你叙旧。”
这个人,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油盐不进。亚德里恩脸都要笑僵了,内心已经骂了百千回,许知言见状,便挡在他面前,“我朋友病了,王想跟他聊聊也等下次吧。”
话毕,拽着人就走。
即使被许知言三番两次捣乱,兰迪尔王也没将视线挪到许知言身上过,从始至终,那双冰冷瞳孔就只注视着亚德里恩。
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拦住他们,而是静静目送他们离开,甚至还扔来一把剑让他们防身,虽然这只会让亚德里恩跑路的速度立马加速就是了。
等跑到安全区域后,亚德里恩才气喘吁吁停下,扶树喘着粗气的同时也忍不住心头困惑:“刚才为什么帮我?”
目前来说,他和许知言的关系只是互相利用,于情于理,都没必要冒着惹怒一位王的巨大风险帮他,那并不划算。
许知言却摇头回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你手心都湿了,你和那位王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所以就那么不愿意见他?
这个问题让亚德里恩陷入了沉默,等呼吸平稳了之后才伤脑筋道:“这种事……我有点不好回答。”
“没事,我能理解。”许知言很贴心,不想回答就不回答了,“毕竟前任见面,尴尬也是正常的,更何况他还害你守寡那么多年。”
他前面的话还好,后面的话直接让亚德里恩脸憋得通红,表情跟吃了屎一样难看,“不是……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到底是谁传出去的,非说他给兰迪尔王守寡,害他一大好青年硬生生被迫做了多年“寡妇”,想跳槽都不行,这么多年来只能躲着避着那个神经国王。
其实许知言也看出来了,亚德里恩和兰迪尔王的关系绝对不简单,并且也不像传言中那样是仇人,但是也不像朋友,更不像恋人。
他在兰迪尔王的眼中看不到一丝爱意,也没有恨意,仿佛真的只是想带走亚德里恩。
亚德里恩年轻时曾经游历过兰迪尔帝国,两人多半也是在那时才认识的,可关于这段经历,亚德里恩却总是三缄其口。
他不愿意说,许知言也没有追问,看着逐渐走向黎明的天空,许知言很担心米勒那边,“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我总感觉血海又要有动静了。”
亚德里恩没意见,孽妖空间也是他的藏身之处之一,只是路上思索再三,他觉得有一点还是要说清楚,“其实我认为,比起克兰国王,你们最应该小心的人应该是他。”
他见证过太多君王的更新迭代,所以才深知兰迪尔王的恐怖,“克兰国王不在乎王位,走上王座只是因为王室凋零,除他以外别无人选,本人对王位也不是那么痴迷。但他不同,走上王位的阶梯都是用尸体铺就的。”
说实话,光是从外表来看,许知言完全看不出对方是这种为了王位不择手段的人,不过他觉得,亚德里恩突然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
“所以从前你不是被他抛弃,而是不想成为那阶梯的一部分才逃走的?”
亚德里恩点了点头,沉重的表情像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唇色都变得苍白脆弱起来。
“他是个病态的人,为了王位,连亲生骨肉都能毫不留情地利用,也很早就在观察圣子了,你们的那匹马,就是他亲自挑选的。”
这话许知言有些困惑,明白他说的是白马埃里,“他盯上米勒了?为什么?”
这还不简单吗,亚德里恩深深望了一眼许知言,“他现在的女儿,圣女希尔维亚已经到该挑选未婚夫的年龄了。”
啊……
原来是想让米勒当自己的女婿啊。
许知言突然觉得愧疚起来,因为这对父女来晚了,米勒已经被他掰弯了。
话题的当事人并不知道这些事,联军营地内,米勒坐立难安,相当担忧许知言的情况。
眼见老师迟迟没有回来,差点就要带人去寻找,还好刚出门就撞见了迎面而来的许知言。
遣散外人后,许知言和米勒在帐篷里坐了没多久,亚德里恩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白金院那群人真行啊,居然安排了那么多双眼睛,还好我机灵,及时和先知分开行动了。”
拍去身上尘土后,他看向米勒,忽然正色道:“圣子,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不等解释其中含义,帐篷外就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原来是东西两边的联军在吵架。
西边的人忍受不了今晚所受的奇耻大辱,想和时刻准备着的塞壬合作,现在就去血海把这笔血泪仇恨算清楚,誓死不做临阵逃脱的战场逃兵。
东边的人只觉得他们无脑且莽撞,血海里的怪物数以亿计,还个个凶猛异常,别说找更雨之子算账了,他们能不能活着离开都是一回事,现在撤退还有一线生机,晚了全得玩完。
尖锐的话题引来了很多人驻足,两方的观点各有道理,也代表了大众的观点,于是架越吵越凶。
西边的人谴责对面懦夫,“逃得了现在,以后又怎么办?这世界马上就要成为巫师的囊中之物了,横竖都没有活路,倒不如背水一战,死在战场上也好过死在雪花下!”
东边的人嘲讽他们:“在说这些大话前,先把你家里那些萨满师尸体埋好吧。”
在这场血海联军前,各地君王贵族们都还心存侥幸,暗中抓捕萨满师,如果不是许知言无意中除掉萨满师一族,将他们逼上绝路,他们是绝不会来血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