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坐回自己的床,许知言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又想起米勒在鲸骸湾失望至极的脸了,即使米勒说过不想再见到他了,他还是想亲自去道歉,为那不能被原谅的骗局……可是,连他自己都怀疑,他真的还能见到米勒吗……
他隐忍的哭声没有吵醒一旁的克兰国王,因为克兰国王根本没睡着,那点迷药完全比不上哥哥姐姐们从小给他灌的各种毒药,是不会对他生效的。
可他也没有睁眼,而是就这么闭眼问许知言:“为什么不动手?是刀子磨得不够锋利吗?”
许知言还在落泪,并不意外他的装睡,想了想后摇头道:“我不是能杀死你的人,你的命运也不会终结在我手中。”
“你信命运这种东西?”
从前不信,但是发生那么多事后,就信了,“为什么不信,每个人都有命运,世界万物也都基于命运,命运绝不可变化,就像你迟早称王一样,成王就是你必走的命运。”
克兰国王却无法认同这种命运说,“我的王位才不是因为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得来的,而是我在战场上日夜厮杀、一步一步踩着万千白骨抢来的。”
许知言便沉默了,转过身去默默擦掉眼泪。
身后,克兰国王坐起身来,“我在你身上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如果你真信这种无稽之说,那你的即将死亡也是你无法逃脱的命运。”
“你吓不到我的,死亡对我来说并不可怕。”他更害怕孤独,以及让米勒孤独,“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也不会逃避这命运,况且我也知道的,我是必死无疑的人。”
这样罪孽深重的生命早就不该存在了,当米勒在他眼前死去的那个时候,他就已经不想独活了。
如果这份死去能平息米勒的仇恨,那他绝不会手软,只是,又要让那个孩子孤身一人了……
不怕死的悲观男巫。
克兰国王又对许知言多了一个印象。
本来最初的时候只是觉得这个男巫逗着好玩,打算留着在旅途路上解闷,但是,当听到许知言用那样平淡的表情说自己是必死无疑的人,就开始对这个人产生好奇了。
他望着他擦泪的指骨,装作漫不经心开口:“你在哭什么?又是在为那个米勒哭?”
许知言没有回答。
他真的不想再看到这个人的脸了,杀意与日俱增,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后世的全灭悲剧即将重演,这样的事让他身心俱疲。
可正悲伤着,一只手却不解风情地强硬把他拽过来,下一刻,便对上了克兰国王俊秀的脸。
“为什么不回答我?我之前就觉得奇怪了,每当你看向我的时候,你真的是在看我吗?”
那样悲伤的眼神,就好像是在透过他看着另外一个人。
许知言只觉得这个人幼稚得好笑,“你知道了又能怎样?而且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放开你的手,你冒犯到我了!”
克兰国王却反驳着他的话,“我们并不是陌生人。”
“呵,难不成你把那个小指起誓当真了?别这么幼稚,你把我肚皮都笑痛了。”
“不行吗?”其实他并没有当真,但就是想逗许知言玩玩,“就算忽略这件事,我们也算不上陌生人,因为你恨我,还恨到想暗杀我。”
无视他的拼命挣扎,下一秒,克兰国王强硬将他按倒在柔软的床铺上,却什么都没做,而是为他接好了白天时弄断的那三根肋骨。
坐回原位后也突然提议道:“既然下不了手,那就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不等许知言拒绝,他就拿出一封才收到没多久的书信,正是第一次列王会议的邀请函。
见到这封邀请函,许知言一怔,下一刻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他实在不理解克兰国王抓着自己不放的理由,“以你的实力,要抓多少巫师都能抓到,为什么偏偏缠住我不放?”
“我刚才就说过了,因为你恨我,即使我们昨晚才第一次见面,可你的那份惊人恨意却仿佛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然而,却貌似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下不了手。”
幼年被锁在牢笼中的那些日子,让克兰国王空空如也,有着正常人的外表却没有正常人的感情,除了沃尔夫,也没人愿意和他这种不祥之人产生感情。
所以,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对自己有强烈感情涌动的人,即使是恨意,也很难让他移开目光,已经迫不及待想解开那些谜题,知道这份恨意的来源。
“况且,你以为我会把一个想杀掉我的男巫放走?”他微笑着沉声开口,说出的话却让许知言一阵毛骨悚然,“如果真是这样,那你真是天真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那根手指在许知言的颈骨上慢慢向下滑动,只要他想,他能在瞬息之间除掉这个男巫。
目前不除掉不代表以后不除掉,而他迟早会有玩腻的那天,“我要搞清楚你恨我的原因,届时,再慢慢将你折磨至死。”
果然,侍卫长说得没错,这个人就是天生坏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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