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霍骁挑眉说了一句,听不出情绪。
他转身,动作流畅地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剔透的玻璃杯握在他手里,冰块碰撞着杯壁,出清脆又孤寂的声响。
他倚着料理台,目光依旧落在白瓷身上,像无形的网。
“盐。”霍骁忽然说,下巴朝白瓷手边那个崭新的陶瓷盐罐扬了扬,命令简洁。
白瓷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没放盐。
他连忙伸手去拿盐罐,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罐身——
“啪!”
一声突兀又响亮的脆响,在过分安静的厨房里炸开。
盐罐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击中,从白瓷指间滑脱,重重摔落在地砖上。雪白晶莹的盐粒瞬间泼洒开来,像一场细小的雪崩,在浅灰色的地砖上铺开刺眼的一片狼藉。
白瓷惊得低呼一声,猛地后退一步,窘迫地看着地上的狼藉,又慌乱地抬眼去看霍骁,像做错了事等待责罚的孩子。
“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手滑了…”
他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眶迅泛红,一层薄薄的水汽氤氲开来。
霍骁没动。
他甚至没看地上的盐,冰水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沿着他修长的手指蜿蜒滑落。他盯着白瓷那张写满无措和惊惶的脸,眼神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片刻的死寂,只有盐粒无声地铺展着。
“手滑?”霍骁的声音终于响起,依旧是那种平缓的调子,却像淬了毒的薄刃,精准地切割着空气,
“白瓷,”他念着这个名字,舌尖仿佛卷过冰冷的铁锈,
“以前手没伤的时候……,”他刻意停顿,目光如刀,刮过白瓷手掌上那片刺目的白,
“也没见你这么殷勤过。”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洞穿一切的了然和毫不留情的嘲讽。
“大清早的,演给谁看?”
最后四个字,轻飘飘地砸下来,却重逾千斤。
白瓷刻意的一脸失落,像是精心构筑的表象被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撕得粉碎。
那层氤氲的水汽骤然凝结,如同冰封的湖面,破碎的冰层下透出真实的底色——
不是羞怯,
不是委屈,
而是一种被戳穿后的、带着些窘迫的僵硬。
他垂在身侧的手,那只完好无损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捏得泛白,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厨房里只剩下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死寂。
霍骁看着白瓷眼底那片冰封之下涌动的暗流,那点算计和不甘,像困兽最后的挣扎。
他忽然觉得……
有点意思。
霍骁放下水杯,杯底与大理石台面接触,出一声决定性的闷响。他朝白瓷走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对方完全笼罩。
白瓷下意识地又想后退,背脊却已抵住了冰凉的冰箱门,退无可退。
霍骁抬起手,举止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