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一大口鲜血猛地从白瓷口中涌出,染红了霍骁胸前的衣襟,那抹刺目的红,如同最艳丽的诅咒。
白瓷身体最后一丝力气被抽空,眼睛缓缓闭上,头无力地垂落在霍骁臂弯,彻底失去了意识。
“白瓷——!!!”
霍骁的嘶吼声撕裂了竹楼的寂静,带着毁天灭地的绝望。
他疯狂地摇晃着怀里软倒的身体,探着他的鼻息,感受着那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呼吸,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窟,又像是被放在烈火上炙烤。
“医生!叫医生!不……蛊医!蛊医在哪里?!!”霍骁朝着呆立在一旁、同样被吓傻的白墨和阿泰咆哮,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
白墨这才反应过来,连滚爬爬地冲出去喊人,哭声被夜风撕扯得断断续续。
霍骁紧紧抱着白瓷冰凉的身体,将脸埋在他染血的颈窝,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白瓷最后那几句话,像一把把淬毒的匕,反复凌迟着他的心脏。
“我愿意死在你怀里……”
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吗?白瓷?
用这种惨烈的方式,来回应我的质疑,来证明你那……连你自己都遗忘,却刻入骨髓的爱?
霍骁抬起头,眼底是一片猩红的疯狂与偏执,他轻轻擦去白瓷唇边的血迹,一字一句,对着昏迷的人,也对着这该死的命运誓:
“你不会死……我绝不允许!你想不起来没关系,你恨我也没关系,但你必须活着!白瓷,你听见没有?!就是挖了我的心做药引,你也得给我活下去!”
蛊医被白墨连拖带拽地请来,一番紧张的施针救治后,白瓷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却依旧深陷昏迷。
竹楼内弥漫着草药的苦涩气息,烛火摇曳,映照着霍骁一夜之间便冒出胡茬的憔悴侧脸。
他紧紧握着白瓷冰凉的手,寸步不离。
昏迷中的白瓷并不安稳,眉心紧蹙,身体时而细微地颤抖,断断续续的呓语如同刀尖般刺痛着霍骁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先生……”
“好疼……霍骁……我好疼……”
每一声模糊的“先生”,每一声带着哭腔的喊疼,都像是一把钝刀在霍骁心上来回切割。
他看着白瓷因痛苦而扭曲的苍白面容,那些关于欺骗、算计、装失忆的猜疑和愤怒,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甚至可笑。
他俯下身,用指腹极轻地拭去白瓷眼角的湿意,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彻底投降后的疲惫与温柔:
“听见了,先生听见了……乖,不疼了,很快就好了……”
霍骁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两人交握的手,像是忏悔,又像是立下誓言,将那些曾经视为底线、无法原谅的过往亲手碾碎:
“你醒过来好不好?小白……只要你醒过来,就算你以前是骗我的,就算你这次……也是假装失忆骗我的,先生也不跟你生气了,再也不生气了……好不好?”
他声音哽咽了一下,带着前所未有的卑微和恳求:“我只要你好好的,叽叽喳喳的,其他的……我都不在乎了,真的……不在乎了。”
什么骄傲,什么尊严,什么被愚弄的愤怒,在可能彻底失去白瓷的面前,统统化为乌有。
他只要他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