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温弈墨脸上,没有丝毫阶下囚的狼狈与恐惧。
她还客客气气地跟送饭的狱卒要了一盆清水和一块看着还算干净的布巾。
狱卒见她虽身陷囹圄,却依旧气度不凡,不敢怠慢,很快便送了过来。
温弈墨把袖子往上一挽,拿着布巾蘸着冷水,就那么一点儿一点儿、仔仔细细地擦自己的脸和手。
就好像她不是在这脏兮兮的牢房里,而是在自己闺房的梳妆台前。
她的动作很慢,很有条理。
从眉峰擦过去,再擦过鼻梁,擦过那颗泪痣。
她心里头,满是冷笑。
温明谦,你当初让我去西凉的时候,怕是就没打算让我活着回来吧?
现在呢,西凉王府倒了,成了人人都想踩一脚的“叛逆”。
我这个跟“叛逆”走得挺近的郡主,自然也就被当成“同党”了。
你这么明目张胆地诬陷我,难怪没在路上安排人埋伏暗杀我。
你以为,把我关进这里,就能堵住我的嘴,折断我的翼?
你错了。
这里,或许会是某些人的终点。
但是对我温弈墨来讲,这不过是另一个新的开始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牢房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跟着一块儿来的,是一股特别浓郁的熏香,这味道跟牢房里格格不入。
温弈墨擦手指的动作突然停住了,抬起了眼睛。
一个穿着华丽宫装,珠光宝气的身影,出现在了牢门外。
原来是文熙公主,温弈舒。
她打扮得花枝招展,仿佛不是来探监,而是来参加什么盛大的宴会。
她拿着一块绣着金丝牡丹的手帕,满脸嫌弃地捂着鼻子和嘴。
就好像多闻一下这儿的空气,就能把她那娇贵的肺给弄脏了似的。
“哟。”温弈舒开口了,声音又尖又细的,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她那上挑的丹凤眼,这会儿正得意地眯着,眼睛在牢笼里的温弈墨身上来来回回地打量着。
“这不是我们了不起的嘉宁郡主吗?”
她故作惊讶地轻呼一声,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炫耀的劲儿。
“这是怎么回事啊?听说你在西凉可是立了‘大功’呢,怎么一回来,就住到这天字号的上房来了?”
“啧啧啧……”
她一边摇着头,一边出怜悯的咂嘴声。。
“真够可怜的呀。”
温弈墨缓缓看向她。
地牢昏暗,她的瞳孔却像两点寒星,没有半分囚徒的晦暗,反而清亮得吓人。
她的目光平静,甚至还带着一种把什么都看透了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