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杀他,你少胡乱揣度,”苏核转过头,“谁派你来的?”
“想杀你的人。”他微微一笑,一拳前突,直往苏核要害而去。
他动作快,近前时却对上一双冷静的眼睛,随後一个香囊在眼前炸开,裴左满意地笑了,身形暴退,没让那香囊一丝一毫粘上自己。
“早说医毒不分家,湄洲的医女怎能不会毒?”裴左拍手鼓励,立在原地,与女人遥遥对视。
“难为阁下看得起,你若有本事带我走,我便跟着你。”
不等裴左皱眉拒绝,苏核继续道:“别急着拒绝我,裴阁主,给自己留一线生机总不是坏事。”
刚才僞装景王的人被当场戳破,裴左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伸手抓住苏核的胳膊。
今年热得格外快,选秀宴上连带花株与姑娘们都蔫吧吧的,穗央吩咐一夥儿太监提着冰桶分放在各处角落,院中多扇,一进入便被不同的香气呛到,昔日温和多情的香气争奇斗艳,一个个颇具攻击力,都是温柔刀。
托韵妃护持的姑娘们不少,穗央前一日将名单背熟,想起自己好些年前也曾是这些姑娘们中的一员,不由笑出声来,一回头见韵妃正站在身後,惶恐行礼。
“笑什麽呢,礼都点好了麽。”
“娘娘,各宫都收了礼,这麽多姑娘都能入选吗?”单是韵妃宫中收的礼便有四五十份,更不必提其他宫,可陛下一年也收不了那样多的妃嫔,纵是进宫做了采女也不值当那些礼。
“不成的便退回去,这里一贯如此,只你第一次做难免意外。”韵妃之前不甚在意金银财宝,她不常打理宫中陈设,也不在自身衣装上花费过多,近年才对财务上心,想法子运出了不少钱财给儿子,穗央想那就是支持的意思。
韵妃跌落宠妃位置後一直随波逐流,没再继续争过什麽,最初小巽折腾那几年她也一直冷眼旁观,只最近几年忽然热络起来,啓用这些年在宫中用银钱搭建起的关系。
说来也不是什麽特别的原因,只是她不能再一次接受陛下弃儿子不管,他躲藏在景王麾下那两年,作为母亲的自己也一直担惊受怕。
裴左替她找回了躲藏的儿子,却也是他儿子每次受刑的原因,她实在不知如何面对那个孩子,不愿亲近,又不得不承认他的重要。
额上滑下的汗珠打断她的思绪,韵妃擡头,见几个女孩从殿中走出,言笑晏晏者有之,失魂落魄者有之,人生百态不一而足。
一女孩越过衆人往她这边小步跑着,蝴蝶翩跹而来,立定後整理衣服,倒像是蝴蝶抖落花粉,头上一对髻一点一点,触须一般,穗央抿唇忍笑,却听那小蝴蝶行个十分随意的礼,开口道:“见过师叔,师叔愈发年轻啦。”
“嘴欠,”韵妃免了她的礼,递了她一块冰袋,温和开口道,“今日如何?”
“不敢直面天颜,气势威严坦荡,中气却稍有不足,所传未必是虚。”小蝴蝶似通医理,又或是有观气之能,她说完後眨巴眼睛,等着韵妃开口。
“此话当真?”
“师叔若是不信,那就是假话咯,”小蝴蝶一歪头笑出一对酒窝,“反正以後机会多的是,再探再报呀。”
“机会不多了……”韵妃的目光穿过人群,小蝴蝶也随之去看,之中一位年纪很轻的女孩鹤立鸡群,她微微眯眼,总觉得这位妹妹与那些千金们格格不入,细看才发觉浑身冰一般,半点汗不留,因而一张妆面干净清晰,刚绘制而成般的靓丽。
“哇哦。”小蝴蝶小声惊呼,听到韵妃压低的声音:“那是温将军的远房表妹,人怎麽样?”
“湄洲的表妹麽,”小蝴蝶笑,那对酒窝更加明显,任谁看到都会原谅她,“听说祈同门有一种功法绝人欲练灵身,修至化境能与自然同感,就是不擅战斗,导致这门派一直备受打压,快要濒临灭门。”
“近日传闻朝廷插手江湖事,温将军堂堂南护副职,竟然从没想过照拂麽。”这两句近乎传音入秘,韵妃轻点头,表示心里有数。
这等稀世美人,倒有点像是景王手笔,这可不是个好讯息,意味着李巽所做之事更加难为。
【作者有话说】
苏核:我只希望我的今日不是阁下的明日。(裴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