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样子的卞玉让张可再觉得陌生。
以前的卞玉也会常常表现出沉稳的模样,但并不是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样子。以前的卞玉是裹着刺的琥珀,表面温润但细看里面是锋利的。远不是现在这种,这麽……像个大人。
张可再顾不上细究那点陌生感,顾不上发现自己在用少年的标准衡量面前的男人。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应他:“那你这错得可够离谱的。”
卞玉笑了笑,抱着那床被子就要走,张可再满心疑问:“你就这麽抱着怎麽走?”
卞玉手已经在门把手上,转头“嗯”一声:“打扰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屋子就那麽大,张可再几步跨到门口,把着门作出送客的姿态,说:“随你吧,不用还也行。”
卞玉说:“要还的。”
张可再兀自耸耸肩,准备关门,猝不及防看到卞玉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不顾他的震惊,打开了隔壁的门。
张可再愣在原地,卞玉说:“回见。”
隔壁门合上了,张可再还在原地站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回到屋里甩上门,在小小的客厅里来回转了几圈。然後掏出手机给年有榆发消息:“我觉得他有病。”
年有榆好半天没回复,张可再更烦躁了,他觉得是自己网络出了问题,于是跟张可初也发消息:“下周来看我。”
张可初很快回了:“好。”
张可再:“别来了没空。”
张可初:“……”
年有榆的回复也过来了:“我觉得你也有病。”
张可再把手机扔掉,回到卧室一躺,把枕头拽过来压在头上,紧紧捂住。
周末也变得坐立难安。
好不容易熬到周一,张可再早上到了公司,刚朝工位上一坐,卞玉来了。又拿着一叠图纸。
张可再硬着头皮:“喝杯咖啡再说好吗?”
卞玉把图纸换到另一只手,露出提着的咖啡袋子,朝他晃一晃:“你怎麽来得这麽早?我本来担心等下咖啡凉了。”
张可再接过咖啡,看了一下标签,完全是他的口味,随口应一句:“一直都很早好吗。”
没一会儿岑峤出现,对着张可再大惊:“张哥你今天好早!”对着卞玉:“卞哥今天也这麽早!”
张可再把头埋进那叠图纸里。
这次的项目岑峤也是核心成员。她最早来公司的时候被分配给张可再的领导老带新,本来跟张可再关系就不错,现在又跟卞玉一个部门,自然而然就承担起了“桥梁”责任。
中午张可再想逃没逃脱,被她拉着跟卞玉一起在公司外面吃午饭。
吃完饭走到公司楼下,说是要带着卞玉熟悉环境,三个人走了一个不常走的门进大楼。到楼门口的时候,岑峤忽然指着花坛中开着红花的灌木问:“这是什麽花?怎麽还在开。”
卞玉看了一眼,说:“红花檵木。”
岑峤“哇”一声:“卞哥怎麽知道的?”又指着旁边的树问:“这个呢?”
张可再不说话,这个季节很多花树其实不那麽好辨认。卞玉看了一眼树:“这个是西府海棠。”
“这个呢?”
“玉兰。”
岑峤更惊讶了,张可再打断他们:“快走吧,该回去工作了。”
在电梯里,岑峤又追问卞玉怎麽会认得那些树,卞玉说:“以前有人跟我讲过,就记住了。”
电梯到了十二层,他说:“张老师也认得,对吧?”
张可再含糊地“嗯”一声,大步出了电梯:“我去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