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五十五章好想你
菱格窗外的芭蕉叶绿的鲜亮,夏天过去後,秋风卷着凉意从窗子缝隙吹来,宋南卿紧了紧胸前的外衣,这件正是前几日沈衡在秋千上给自己披的那件。
那天掉到了地上,卷进了紫藤花堆里,洗好之後残留着皂角的味道,但仔细嗅起来,还能捕捉到紫藤花的淡淡香气。
沈衡明明不在这儿,但又好像无处不在。宋南卿捏着笔在纸上练字,一点点平复着心绪。
九王从门外走来,低头给他行了一礼。
宋南卿擡眼道:“九哥不必多礼,坐,今日来朕这儿有什麽要事吗?”
板正的椅子排列在一侧,屋里熏着能让人凝神聚气的香,宋南卿头上戴了个造型别致绿色玉簪,头发随意挽起,正一手扶着袖子,一手在纸上写字,淡雅的样子看不出情绪,也窥不透他内心的想法。
南幸轻轻笑了笑,不急不慢道:“今日找陛下来,是想问进军突厥一事,何日啓程?”
那日朝堂之上宋南卿是说了让贺西洲领军,九王做参谋一同进军突厥,可此事几日都没下文。别人不急,早就和突厥一方通好气的南幸却是很着急。
偏偏前几日宋南卿和沈衡吵架吵的满朝皆知,他不敢那个时候来触霉头,但近几日实在是拖不下去,不得不来问一问究竟。
他手里的确有半块虎符未交可以调动士兵,早年间二皇子逼宫,他看形势不好派人抵抗,眼见沈衡拿下皇宫,他为保命率亲兵投靠了沈衡,为表新帝登基的宽容和稳定局势,他手上兵权没有全被收走,但如今多少年过去,没有皇帝允许私自调兵他这不成了谋反了吗?
一切还要看宋南卿到底是何意思。这个曾经可以被他擡脚像碾死一只蚂蚁碾死的弃子,现在竟然成了万人之上连他也没办法搞动的皇帝,南幸表情一沉。
宋南卿俯身写完了一个满意的字,没有接他的话,反而擡头说:“九哥过来看看朕写的如何?”
南幸赔了一个笑,无奈移动脚步过去,看见雪白的纸上写着四个风骨尽显的大字——宁静致远。
一笔一划尽显洒脱,结构风韵皆为上佳。
“陛下写的着实是好,心境也高。”南幸嘴角微扬称赞道。
宋南卿瞥了他一眼道:“朕记得九哥写字是父皇亲自教的,只是好像从未见过你写的如何,能否帮朕写一副,也好让朕学习一番。”
南幸推脱,“养病几年已经许久不练字了,有陛下珠玉在前,臣的字着实登不上大雅之堂。”
他确实是不出世太久,王妃之死丶与突厥一战之败让他花光了心气,在府中多年未出,不曾想宋南卿这个岌岌可危的皇位快坐稳了。他要是再不出来,等宋南卿彻底把握天下,就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自己的失败固然难过,但曾经对自己来说就是一个蝼蚁的废物的成长,更是让他咽不下这口气。
几月前曾经和他打过仗的突厥新贵联系到他,他觉得这是个时机了。
宋南卿放下笔语气微沉,“怎麽,九哥是嫌朕这里的墨不够好?”
皇帝陛下年纪尚小,但坐皇位的时间已经不短,他沉下声音面无表情说话的样子,竟然有种让人心惊的不容拒绝。几月前在琼林苑上见他,还未有这种气势,经过宫外留置一遭,加上贾良下马丶内阁解散丶宫中官吏洗牌,这个少年帝王看起来的确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九王连忙说陛下误会,提起笔写了几个吉祥的字句给宋南卿看。
纸上的墨字称得上端庄清正,但跟那封写了情诗的信上相比,却差了一大截,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写的。
宋南卿看他右手握笔写的也挑不出什麽错处,眉头微动,道:“北上进军一事朕倒没什麽意见,就是还需要摄政王点头,过几日给你和西洲办一个践行宴,试探下摄政王意思。毕竟刚刚立秋不久,天气还未转冷,突厥应该不会太着急进攻,也不差这三日五日的。”
南幸点头,道了声多谢陛下,继而又说:“上次陛下吩咐查赵氏罪臣一案,臣已经探查出眉目了。”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卷卷宗呈上。
“赵氏一族贪污受贿的证据链有残缺,经进一步查证後发现有一部分是贾良僞造,卷宗上缺少一部分证据,在抄家贾良时翻了出来,赵氏贪污实为嫁祸,这些银钱全都进了贾良口袋。”
“只是当时定罪太快,赵老太爷被问斩,没有申辩的机会,子女亲眷也全都成为罪臣之後,着实让人感慨。”
宋南卿翻看卷宗,发现确实如南幸所说,都是贾良一手操作做的,这是一桩冤案。
“既然是冤案,务必平反并安抚他的家人,封赏些银子也好别的也罢,不能让老臣之後寒心。”宋南卿道,“这件事你去做就是,一定还清白之臣以清白之名。”
九王点头应下。
宋南卿坐在椅子上往後靠了靠,不经意般提了一句:“听闻九哥最近娶了个侧妃,很是宠爱?”
南幸和他对视一眼,轻歪了下头考虑他提起这事是什麽意思,点头道:“侧妃与臣情投意合。”
但不中用。
他找了月老庙的大师做法,在七夕节那天拜月啓动仪式,为此让侧妃提前几日辟谷,为他的王妃之魂回归做好最充足的准备,等待月光精华最盛的时刻,再聚集高官妻妾在一起拜月,这样多人的力量合在一起,借着大师神力,他的爱妻之魂就能进入侧妃的身子里,重返世间。
为了他的爱妻,这些年他寻遍各处,终于找到了现在的侧妃这个合适的身体容器,并经过大师逐步调整各方面更趋向于当年王妃。但还是失败了。
她承受不住王妃之魂,晕厥了过去,白白耗费那麽些天花费的时间和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