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峥看着她:“嗯?”
林襄抿着嘴角:“来都来了,你帮我研个墨再走吧?”
烛火明灭,映着少女的脸,裴峥促狭一笑,接过她手中的拨灯棒将近前那根烛火拨亮,而后跪坐一侧,果真当起了“研墨书童”。
身旁有一个人陪着,似乎这般枯燥的书写也没那么难熬,窗外,街上打更声传入,疑似已过了子时。
林襄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没多久就困到眼皮打架,笔下开始鬼画符,歪歪扭扭已经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了,疑似中间裴峥和她说些什么,但她已经意识开始模糊了,实在是太困了。
“姑娘?”突然一道声音在头顶响起,是春桃的声音。
林襄猛地从案几上爬起来,身上盖着的被子随她起来的动作,掉在地上。
她先是迷迷瞪瞪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而后就看见她娘正在给祖宗们敬香磕头。
彼时天光已大亮。
“一百遍林氏家训抄完了?”容婉卿走到她身前,抄手而立。
林襄心虚地一低头,自是没有的,睡过去了。
目光向下一瞥,她突然定在案几上那一厚撂不知何时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家训”上。
…有写那么多吗?
再看整张案几,摆放得井井有条,笔墨纸砚各归各位。
容婉卿随手拿起一份检查:“字迹还算工整。”
林襄狐疑地也拿起一份瞅了瞅,现其中字迹与她十分相像,几乎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环顾四下,已不见裴峥的身影,小呆瓜没有跟着裴峥走,蹲在案几一侧睡得正香。
第59章这个人似乎有点神秘
雪下了一日一夜,一场大雪过后,路行艰难,裴峥指挥着都卫司的人马扫雪铲冰。
兵部一个办事人员今日已第三次登都卫司衙府,也不知路上摔了几跤,衣袍上还沾有雪迹,他未张口眉头先蹙起来了。
也不知都卫司这些爷拿的什么谱,单晾着兵部不管,他作为一个下头跑腿的,夹在中间属实难办。
“曹公子,兵部衙府前那一段路已经翻了好几辆车马了,一直没等到都卫司的人前来帮忙,通融通融吧,裴大人今早于衙门前都摔喽。”
曹端摸了摸额角的疤:“都卫司就这么多人,满京城哪哪都需要铲雪,总得先把皇城附近的道路通了不是,等等吧,我们都事大人忙着呢。”
“道理小的自是明白,你就帮忙和都事大人递个话。”那人谄媚一笑,“对了,都事大人不是和我们裴大人是亲兄弟吗。”
曹端端起热茶喝了一口,不紧不慢道:“正是亲兄弟更应该多加体谅不是,眼下腾不开人手啊。”
再一次吃了软钉子,那人垂头丧气走了。
“亲兄弟?”曹端哼笑一声,莲花楼那一幕他可是全程目睹了,这一对兄弟怕是没那么亲,不仅没那么亲,恐怕还针尖对麦芒。
嫡庶之争不新鲜,不过像裴六公子这般全然不仰仗家世只凭本事自闯的不多见。
他放下茶盏,目光停在桌上整理好的档册上。
里面记录着近两个月内城门守值人员的当值记录,严格来说城门内外的守卫和门禁并不归裴峥管,也不知道他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这个人似乎有点神秘。
这时,屋外响起了响亮的问候声,听着似乎是都事大人回衙府了。
曹端将档册拿在手上,出了签押房迎了过去:“裴都事,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整理出来了,请过目。”
裴峥接过,路过曹端的时候突然微抬了下巴,指着院里远处一个人说:“曹公子对他可熟知?”
曹端顺着裴峥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一个相貌平平之人,正值晌午,回来一批人,一伙人蹲在檐下扒拉饭。
“这个人啊…还真不太熟,姓李单字凡,身领小旗一职,性子寡淡,不常与人说笑,为人处世极为低调,来我这签押房记签之时也不多言,但据说身手不错,裴都事对他感兴趣?”
“随便问问。”裴峥一挑帘子进了门。
曹端立在原地若有所思,裴都事金口玉言从不说废话,只是随便问问吗?
他又回头看了看檐下那人,心里很是纳闷,这人瞧着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一众人里,怎么偏偏入了裴六公子的眼?
原地琢磨片刻,曹端忽然想起平西侯府生命案那日,都卫司与苍西营将士对峙的场景。
似乎这个相貌平平之人也并非他想的那般低调,那日,就连副指挥使王值都不愿出面得罪顾大帅,那般场合下,偏偏就属他蹦得欢,一个小旗张牙舞爪跳出来痛斥平西侯府耍威风,怒骂平西侯府仗着陛下恩宠藐视王法。
啧,不是一般人。
屋内烧着暖炉,裴峥仰脖灌了半壶茶,也不管那茶早已透心凉,他一目十行翻着当值记录,对齐明说道:“今夜你暗中试试那人的身手。”
“啊?”齐明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