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一通好找。”齐明调笑道,“公子!我还以为你被凝香楼的姑娘迷了心窍要留下过夜呢,那我可要为林姑娘打抱不平了。”
“我在街角左等右等没等到你,所有人都出来了,只有你没出来,我还以为你提前回府了,结果回府一瞧,没人,又折了回来,诶——?”
齐明那个二百五终于察觉出不对。
只见裴峥用刀抵着地面支撑,手在微微抖,若非刀鞘支撑着,似乎这一跳他就要体力不支滚在地上。
“怎么回事?”齐明忙上前一步扶住,握住裴峥手腕之时糊了一手血,惊道,“怎么受伤了?”
“中招了。”裴峥喘息着回道。
他定了定神,拔刀又往左手腕处狠狠划了一刀,而后右手抓着左手腕往出挤血。
弗玄影算半个毒医,裴峥跟着师父耳濡目染略懂一些,被下迷药之后,放血可缓减症状。
“中招?”齐明一惊,难以置信道,“被下药了?”
“有人在酒里动了手脚,可能下了软骨散,还有迷药。”
“可是宁信侯?他脑子被驴踢了吧?”
裴峥放了血之后撕下一角衣袍把手腕包住,说:“应该不是他。”
裴峥四肢软、头脑昏沉,由齐明扶着慢慢往回走。
“…他大爷的,鸿门宴啊,那下药之人是谁?”
裴峥仔细回忆了席间生的事,除了自己桌前那壶酒,他还喝了燕王桌上的酒,除此以外,再没碰过别的酒。
“难道是燕王?”裴峥思忖片刻,“…难不成燕王桌前那个酒壶内有玄机?”
齐明一点头:“这个有可能,据说江湖中有一种阴阳壶,可以倒出两种酒。”
齐明说着蓦地靠近,在裴峥身上闻了闻,闻了一鼻子脂粉香味。
脑门前哗啦闪过一个念头,他摸摸鼻子:“美人计?燕王给你下药,是要赐你美人入怀?啧,这么体贴。”
裴峥:“闭嘴。”
齐明贱兮兮追问:“那你投怀送抱了没?”
裴峥杵了他一刀鞘。
齐明弯下腰“哎哟”地叫唤:“我没说要告诉林姑娘…”
经冷风一吹,裴峥恢复了些许精神,多日未见,他突然很想念一个人。
“你先回去。”裴峥挥开齐明的手,揉了揉尚混沌闷涨的太阳穴,“我去看看阿襄。”
齐明:“啊?人家林姑娘早睡下了,你蹲屋顶什么也看不到,对着黑不隆冬的屋子有什么可看的。”
在下一刀鞘挥来之前,齐明及时一蹦达躲开,讨打地说道:“你药劲还没过去呢,就算心虚也不急这一时…”
裴峥险些被他崩掉了牙,硬是踉跄着追了他二里地。
放了血外加活动了四肢血脉行转,裴峥总算是感觉功力恢复了几成。
行走间,就见一纵人马打南边疾行而来,是都卫司的人。
为的见了裴峥下马行礼:“裴都事。”
裴峥见那人寒冬腊月额头上浮了一层薄汗,问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回大人,安国公府的嫡女失踪了。”
“什么?”裴峥瞬间彻底清醒。
那人重复道:“裴大人,傍晚时分,安国公府的嫡女从平西侯府出来,理应回府,却一直未归。”
***
裴峥策马赶到安国公府时,安国公府通明一片,容婉卿及林老太太正低声啜泣,顾心兰六神无主地给二位长辈擦眼泪。
林轩没头苍蝇一般在地上绕圈,一抬头看见下人带着裴峥前来,忙迎了上去:“裴公子你怎么来了?”
裴峥急问:“究竟怎么回事?阿襄怎么会失踪?”
容婉卿停下哭泣,顾不上抹掉脸上眼泪,仿佛看到救星一般,上前紧紧抓着裴峥胳膊:
“裴六公子,你是都卫司的人,襄儿就靠你们了,仲安今日前脚刚刚离京,后脚襄儿就失踪了,让我怎么与仲安交代,襄儿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下去了…”
说着,容婉卿又哭了起来。
容婉卿身为将门之女,并不娇弱,裴峥还没见过她梨花带雨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上前一步宽慰道:“容伯母,你先别急,阿襄是怎么丢的,失踪前可有异样?烦请详细说来。”
林轩接过话:“与往日也没什么不同,近来天气寒凉,阿襄也鲜少出门,除了去平西侯府陪心兰,也就与母亲逛街采买一些东西,今日送别了父亲,阿襄便随心兰去了平西侯府,暮色时分,仍未见回府。”
“母亲还以为襄儿在平西侯府用了晚膳才回,结果一直过了酉时仍未见归家,于是差人去平西侯府接人,谁料心兰说襄儿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了。”